姬侯说罢,便微笑举杯道:“来,寡人与众卿,满饮此杯!”
大家正觉得气氛有些尴尬,闻言连忙起身,一起向姬侯敬酒,满饮了一杯。
当下,丝竹声乐起来,酒宴会场的气氛便渐渐缓和下来。
姜飞熊朗声笑道:“今日姬侯求得贤士无数,此为姬国之喜,姬侯之喜。如此盛况,这般饮酒,不免刻板了。莫如流水泛酒,羽觞随波,方助雅兴。待姜某略施小术,为姬侯和诸位助一助酒兴……”
姜飞熊说着,双手结了一个“天丁诀”,双眼霍然一张,喝道:“开!”
就见地面上陡然鼓起,仿佛有一头钻地兽正在土下拱土前行,拱得那泥土如犁子犁开了似的左右翻滚,一道沟壑在其后形成,弯弯曲曲其形如蛇,一路逶迤向前,将左右两侧公卿贤士们的席位连在了一起。
刹那间,沟壑已成,旋即便有流水汩汩,从那轩厅后边的大湖中中被引过来,注入沟壑之中。初时水势尚急,但是等那流水注满了,水速便放缓了,水也变清了。
姬侯命人取了十二只铜爵来,一一注满美酒,由他亲手一具具放入水中。
那爵中盛了酒,依旧浮在水面上,随着缓缓的流水向下游荡漾开去。
这“曲水流觞”的规矩,就是等那酒杯卡停在谁的案前时,便由谁满饮此杯,能得此酒中,自然大有福气。
如此一来,气氛顿显活跃,不少公卿趁机起身,先上前来敬姬侯,接着又为姜道人神乎其技的道术向他敬酒。
之后公卿与贤士们便互相走动了。众文贤武贤识趣地主动向对面的公卿们敬酒,询问称呼,自报名姓。
这可是一个难得的机会,能与这些公卿结交,对他们的仕途可大有裨益。
先前众星捧月一般的陈玄丘,此时却成了众人避之唯恐不及的瘟疫。
不要说有人上前攀交,敬一杯酒,便连看他一眼都不肯,走路都要绕着他,唯恐沾了他的晦气。
夏浔远远瞧着,都替陈玄丘感到难受,可他也不敢过去触这个霉头。
此时此刻,谁与陈玄丘亲近,那无异就是姬国公敌了。
陈玄丘对此毫不在意,他初上凤凰山时,只是为了有借口接近鬼王九子,以便诛杀这些披着人皮的夜叉修罗。
竟尔因此名声显赫,受到姬侯青睐,不过是意外之喜。
谁不想位极人臣?谁不想荣华富贵?尤其是他才十八岁,若能就有机缘赢得高官厚禄,拥有自己的封邑和子民,那是何等的逍遥快活?
可是,他不能拿良心去换。
富贵荣华、功名利禄,总有地方求得。可若良心没了,那就很难找回来了。
所以,你倾心结纳也好,你视我为无物也罢,我都泰然处之。
陈玄丘独自坐在那里,虽然顷刻寂寥,门前冷落,却是安之若素。盛一碗人间烟火,品一口其中苦乐,心境意志,竟是因此磨砺的愈加坚定,十分纯粹。
所有人都刻意不去看陈玄丘,把他当成了口气,只有两个人一直暗中观察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