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后,徐绶带过来一个赤着上身的健壮老者。
老者的眉毛很粗,身上肌肉虬结满是汗水灰泥,显然刚刚干完体力活。
虽然人是徐绶找来的,可是徐绶却与老者保持着三尺远的距离。即使脸上没表露出什么,但是这嫌弃却也很明显了。
不只是徐绶如此,就是张唐卿也差不多。看到这老者一身肮脏,他也退了两步。
“老丈如何称呼?”范宇却是知道,做这炼铁这等活计的,身上干净不了。
因而,他并没有后退,反而对着老者拱了拱手。
老者看到范宇这等年轻,身上便穿了绯色官衣,这品级可是不低。
“上官呼我刘真便是。”老者一开口,这嗓门就是极大,震的范宇两耳嗡嗡响。
范宇笑道:“刘老丈当真是老当益壮中气十足,想必这炼铁技艺不凡。”
刘真头发略显花白,听了范宇的话便哈哈一笑道:“我如今不过四十,哪里是老丈了。只不过劳累而已,面相显老。炼铁的技艺若是差了,何能入选这铁作院,自然是不弱的。却不知上官唤我何事。炉中的铁水,此时可也差不多要出炉。若不看仔细,恐会废掉。有事还请快讲,我耽误不得。”
这刘真对范宇这等绯袍上官还如此说话,让徐绶的脸上难看。在范宇身后的张唐卿,也有些不豫之色。
范宇却没觉得这是冒犯自己,反而笑着道:“刘大匠,若非艺业专精之人,不能如此惦念本职。由此可见,刘大匠便是这样的人啊。”
听到了范宇如此夸奖自己,刘真终于露出一丝不好意思的神色。
“上官过奖了,我与不少的上官打过交道,可从来没人这么说过我。多半与我说不了两句,便自己走了。”刘真爽朗笑道。
范宇听了这话哈哈大笑,“那是因为刘大匠是有本事的,所以才不用献媚于上官。这一身的本事,可没人能轻易动你。我这次来,便是向刘大匠请教,这炼铁可有什么常遇见的问题没有。”
刘真想了想,便摇头道:“若说炼铁,这其中的问题不少。矿石杂质多,蒸石炉升温不易,这炼出来的铁锭,其中杂质也多。各个用铁的作坊,没少来找,尤其是斩马刀所找的最多。他们说我们这里炼出来的铁,在灌钢之后打制的刀剑极脆,若是用力不当,便易断裂。但是磁州送来的铁锭灌钢,便不会有这等问题。”
此时的炼铁炉,都是叫做蒸石炉,范宇心领神会。
“哦?那刘大匠可曾找到,灌钢后这钢刀过脆的原因?”范宇不由得被这个问题吸引。
“我觉得,这是矿石不同。”刘真一说起这个,就变得认真起来,“开封附近的矿石,不如磁州的矿石精纯。那磁州的矿石,炼出铁来杂质较少,而且灌钢之后韧性较佳。但是开封这边的矿石,杂质较多,虽然也能炼出铁来,却是要差上一些。”
范宇点点头,后世国内高品位的铁矿就不多,这点他也是知道的。
“既然如此,刘大匠可有办法,去除掉这铁中的杂质?”范宇追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