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来就站在琴案边缘,这一跤更是直接就往下掉,只是预料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身下接触到的触感反而是一片微凉。
那是一双男人的手,骨节分明清瘦有力,指腹上带着常年握剑握笔的薄茧,即便是不需要抬头,乔嗔只能清楚的唤出对方的名字。
顾行微松开五指,缓缓站起身,那条银白色的小蛇正软软的挂在他指节之上,相称而看竟然十分美好。
“漂亮的,小蛇。”
银发的谪仙如此轻声开口,那双银眸里深敛着的却是无尽的偏执怜爱。
他的衣物并不似平时那般整洁干净,衣襟反而松松垮垮带着些许凌乱感,就连平素打理得一丝不苟的发也有几根翘起。
这让他看上去并不狼狈,反而带着慵懒的病态美感。
乔嗔隐约觉得哪里不对,顾行微的精神状态似乎有些……不太正常。
明明他面无表情,看上去还是像往日那般清冷,但骨子里深藏的阴冷能透过那双不起波澜的眼眸窥探一二。
乔嗔正思考着是被顾行微带走危险还是等谢长寄回来更危险,然而顾行微没有给她犹豫的机会——他将她带走了。
先入虎窝又进狼口,不是乔嗔不争气而是这情况实在不太对劲。
万幸又不幸的是,顾行微还未走出这条花街的范围,就被杀了一个回马枪的谢长寄逮住了。
两个人原本以前就不对付,更何况是这种微妙的情况,谢长寄几乎一瞬间便抽出了腰间折扇,望着顾行微的目光蕴着深深的厌恶。
“她被你藏去哪了?”
顾行微站得笔直,语气一如既往的冷淡:“与你无关。”
“肃清君,你莫不是以为自己真是一手遮天的人物?害过她一次还想再害一次?没有人天生就活该为你死。”
“加害?一直在加害她的,不是你么,太子殿下。若不是我两次救场及时,恐怕我们根本不会有站在这里争执的机会吧。”
提起这个,谢长寄的眸光一下子就黯淡了下去,周身的气场也变得有些颓丧。
他先是怔怔的摸了摸扇面,这才沉着脸色开口:“我那是为她好,这些我问心无愧。”
“好一个问心无愧,若是你真不害怕被发现,为什么要去天牢里杀人灭口?你到底是想救她,还是想救你自己救你那个哥哥,你心里比我更清楚吧。”
顾行微从始至终脸上不曾出现任何表情,即便是争论起来也是神色淡淡,但他轻飘飘的话语落在谢长寄耳畔,就像是梦魇一般让他有些不安。
谢长寄往后退了一步,泛着红的眼角显得他苍白的脸更加脸色难看,“我有什么错?如果改变结局大家都能活下去……”
“如果你所谓的结局,是指仅她一个人死去的话,即便你达成了目的,我也会杀了你包括你想救的所有人。”
说完这句话,顾行微转身,再不看身后的谢长寄。
那一刻,乔嗔恍惚意识到,她一直都忘了…顾行微是个彻头彻尾的反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