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别怕别怕,这有什么大不了的。本公子今天说带你走就带你走,没事昂。”
谢长寄空出手来摸了摸乔嗔的发,眉宇却下意识的皱紧。他先是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城楼上站着的洛南与凤翎儿,这才扭过头来夹着马匹加速朝前而去。
雪,似柳絮又似鹅毛,纷纷扬扬坠落于尘世间,盖住地上的污浊,却掩盖不住穿透寒风凛冽尖锐的利箭离弦声。
乔嗔抓紧马缰,无论她现在心下如何慌乱,身体却提不起半分力气。谢长寄单手搂着她确保她不会掉下去,又给她把披风往上拢了拢将她裹紧。
“别怕,嗔嗔。听话,别害怕。”
他如此反复念叨着,竟是自己的语气先显慌乱。少年薄唇紧抿,目光好似凝着寒光,直直的望向一片纯白不知去路的前方。
乔嗔不敢添乱,只能点点头,安静的缩在披风里听着身后不断传来的兵器声。
不知从哪窜出来一伙追兵挡住去路,谢长寄将马一停,拔出腰间的剑便朝马下斩去。
那些迎上来的、手持利器的侍卫,不无不成为染红着白雪的颜料,一片赤红。
乔嗔体内的毒又涌了上来,她痛得几乎神志不清,却还下意识的伸手抱着谢长寄的腰。
“谢长寄。”
“嗯。我在。”
他的声音已经泛着沙哑,面对着众多追兵逐渐有些感到吃力,即便如何,他护着怀里人的动作也没有放下过。
兵荒马乱之际,雪却下得愈发大,让乔嗔莫名想起了前世,那满脸鲜血躺在雪地里的少年。
鼻尖嗅到血腥味,隔得很近。乔嗔睁大眼睛,能看见的却是覆盖过头顶的披风。
“谢长寄,你受伤了。”
“没有的事,你家大弟子多厉害的人呐,那是别人溅在我身上的血。”
谢长寄哈哈的傻笑出声,“不厉害的话,以后怎么振兴纯银派。等把你救出去,我还得回去想办法把我哥弄出来呢。”
乔嗔沉默。抓着披风的指节不住的因为恐惧而发抖——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害怕谢长寄知道真相,还是在害怕其他。
明明她应该把一切都说出来,但此刻,抱着她策马杀出一条血路的少年是如何欣喜的期望着以后,她甚至不忍心打碎他的梦,告诉他只言片语。
[阿寄很喜欢你。]
[你若是带着阿寄回来了,再叫醒我。]
[阿寄若是看见你,一定会很高兴。]
那温柔抚过她发的大皇子殿下,言语还历历在目,而现在,一切都碎成了泡影。
不知何时,风雪声停止,就连身侧的兵戈相交声也逐渐寂静。
乔嗔伸手想取下头顶上的披风,那一刻,却被一只冰冷得毫无温度的手紧紧握住。
“嗔嗔,行走江湖是怎样的呢?”
“大抵是,像我们以前那样吧。”
乔嗔这样回答着,身后却传来青年的轻笑声,到最后,竟然隐隐含着哭意。乔嗔刚想寻问怎么了,一颗清甜的水果糖就被他喂进嘴里。
“甜的,吃糖。我猜之前那一袋你一定吃完了。”
乔嗔乖巧的点头:“是呀,再给我买一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