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氏从来没有见女儿发过这么大的脾气,她不敢再拦,转身跑进里间问丈夫,“这可怎么办才好?”
“让她去吧,她不是没有分寸的孩子。”
简澈高兴坏了,他就知道哥哥一定会护着他,为他撑腰,等到了李铭家门口,简澈就朝里面喊,“李铭,你这个不学无术,误人子弟的坏东西,还不快出来,我哥哥找你算账来了!”
里面传来郎朗的读书声,“人之初,性本善……”,突然声音戛然而止,都是刚刚进私塾的蒙童,书都不读了,赶紧跑了出来。
李铭气得差点一口气闭过去了,这是个尊师重道的年代,哪有学生对先生这般没有礼貌的?
简清也有点后悔,不该在弟弟面前信口胡说,结果被弟弟学了去,此时已经骑虎难下,她的确憎恨李铭这种公报私仇的行为,欺负她可以,欺负她的家人就绝对不行。
“李秀才,我简清尊重你是个有功名的秀才,你就真以为你学富五车,才高八斗,什么话都敢说,什么屁都敢放了是不是?”简清指着门口簸箕里的碎纸片,冷笑道,“我从来没有听说读书人撕书的,今天,我就要拿这个给你的先生好好瞧瞧,李秀才撕书这件事到底对还是不对?”
李铭出来,还没来得及就简澈对他无礼这件事讨个说法,就被简清这番话气得说不出话来了,他眼见简清冲了上来,朝簸箕里的碎纸片抓了过去,连忙上来拦。
简清对付赵一赵二是没有办法,但李铭一个文弱书生,她还是对付得了的,侧身一避,朝李铭的膝盖一脚踢去,李铭吃痛倒在了门槛上,后背砍在门框上,疼得他龇牙咧嘴,怒道,“你们这些贱民,真是不可理喻!”
“贱民?”简清自己说自己是贱民可以,却听不得别人说,“李秀才,我虽然是贱民,可是论起读书做文章,你可比不过我!”
李铭简直是听了世间一个最大的笑话,他忍着痛,眼里的眼泪都没有干,就哈哈大笑起来,“你一个仵作,大字不识一个,就敢口出狂言,简直是可笑之极!”
这方动静很大,灵丘县城里看热闹的人也挺多,都挤过来,将李铭家门口围得严严实实。
简清举着手里的碎纸片,“乡亲们,请容我把话说清楚。我简清,县衙门的仵作,就因为这两天的案子,来问了李秀才一些话……”
“你住嘴!”李铭脸都绿了,没有读书人愿意跟什么案子扯上关系,他万万没想到,简清张口就将这件事说出来。
“我为什么要住嘴?难道我说的不是事实吗?”
事实证明,李铭一个迂腐的读书人,在打口水战上,是绝无可能干得过简清这种被现代社会键盘侠们示范过武功的“侠之大者”。
简清语速快得就跟大珠小珠落玉盘一样,清脆嘹亮,“我就问了李秀才一些话,结果,李秀才怀恨在心。他是我弟弟的先生,今天我弟弟来上学,他就无中生有,将我爹给我弟弟买的一本《诗经》给撕了!”
简清晃了晃手中的碎纸片,冷笑问道,“李秀才,请问《诗经》什么时候变成乱七八糟的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