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输不要紧!但你必须应战,这是坚昆王的命令。”绕直那的语气很生硬。
伴随着一迭声催命似的怂恿,不由李同迟疑,就向席间毕力格看去,毕力格神情复杂的看着他,微微点点头。李同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此刻也容不得他迟疑。他略施一礼,在侥直那的帮助下,走出人群跨上马鞍,两腿一夹,朝枣红马追去。
枣红马兜过一个小圈,马上突然又抛过那条套索,正正落向随后赶来的李同头顶。李同尽管猝不及防,但就在下意识闪避的瞬间,却顺手接住了索套,刚要发力去拽,忽然想到那头是名女子,便即放手,让那虚卷的套环自行收去了。女子勒马,直立嘶鸣。
此刻,李同已经赶到,见女子已经立起在马背。李同的骑术实在太差,双手只能够死死的抓住马缰,这才不会让自己从马背上掉下去。与此同时,女子已稳稳坐在空出的马鞍上,不料又抛过套马索来。李同见她反复拿一条驯马的绳套来逗弄羞辱自己,不由得心生怒意,却也发作不得。李同只好弯下腰再次闪避。人方躲得过,身子却没能坐稳,便顺着光溜溜的马背滑落下来,只一条腿挂住在马背,一手慌乱地揪紧马鬃,那样子实在狼狈不堪。
四周先是一片惊叫,然而,在一个齐整的停顿之后,仿佛嬉闹之性突然醒悟,前后爆发出接力般幸灾乐祸的哄笑,响彻山野。就在这时候,有许多马匹纷纷追随着看热闹,把两个人裹在马群中间,突兀的呼哨声传达着来自四面的奚落与蔑视。
白马被揪扯,极不舒适,便用力偏仰起脖颈,随即猛地低头尥起后蹄,拼命地颠簸,直把那粘住在自己一侧的讨厌家伙向草地上抖落。尚未沾地,李同忽然感到被一股柔软的力量圈住,身体不由自主地找回了重心,稳稳地被扯回到马背上。那女子闪电般驰到,已自一抖手腕收去了那条柔软的套索。
李同方得重新坐稳,被戏弄的他怒目看去。只见女子洁白亮丽的脸上闪过动人而狡黠的一笑,轻抖缰绳,箭一般去追赶马群。风过处,一缕异香在鼻翼间萦绕。
李同脸色紫红,浑身燥热,大颗的汗珠顺着脸颊流进腮边的绒须,流入脖颈。耳畔,讥刺与哄笑反复响遍小海子,本来寂静的树涛飞瀑,也空旷地随声应和。众目睽睽之下,李同如同一个马戏团里红小丑一样,被人失魂落魄地被展示着,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正在这时,侥直那飞马赶到,伸手一提,就将他拎到自己的坐骑上。眼看马群像一片云彩般地飘去了,侥直那举目看那乱纷纷的场面,双腿一夹胯下的马匹,在众人的哄笑声中,朝着坚昆部的营地匆匆离去。
宾客自行离席是常见的现象,草原上醉醺醺的欢宴,有时就是这样有头没尾。席间,乌孙王得意地看着毕力格,见毕力格冷冷一笑,显然对这种做法不很赞赏,当然,他内心此刻也充满了狐疑,这女子究竟是什么人?怎么独独挑了自己手下的这名汉人奴隶羞辱,难道有什么阴谋?
恰好这时,乌孙王猎骄靡又侧过头来看他,毕力格便有意转过身去,不让他看到自己脸上不愉的神情。无论什么事情都无法影响发疯似的吃喝,大多数人的宴乐照常进行。席间多了一个下酒的话题,那就是坚昆部的男人被一名牧马女子尽情戏弄,恐怕这会成为草原上永久的笑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