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矫问及为何如此,王宗叹息说听闻边塞又闹了饥荒,皇宫中天子都降食面有菜色,他这做孙儿的怎么吃得下嘉柔美食呢?
奉新公王盛就是个捧哏,立刻接话夸赞王宗的贤能与自省,听得第八矫频频点头。
第五伦则心口不一,主要是这些路数他太熟了,大家都是千年的狐狸,你跟我玩什么聊斋?
第八矫就是普通小地主家的儿子,自小在乡中没甚么名气,进了太学也不甚出众,直到前日为了救出第五伦豁出去一把,才被推到了潮头。
这潮头的风景,和一直被掩盖在波涛之下做小浪花时,确实大不相同,被人夸得多了,任谁都得飘飘然。
而功崇公独到又高明的赠画之举,直叫第八矫寒毛直竖,颇有古代侠士得主公赠宝剑名马香玉之感。
加上王宗有意无意显露的朴质爱民之心,第八矫已对王宗心折,大声请求将案几上的鱼肉换掉,他也要吃干饭。
倒是第五伦下著不停,只笑着说是在五威司命府中饿坏了。
王宗也只当第八矫是附赠,主要精力仍放在招揽第五伦上。
待到众人饱食,眼看酝酿得差不多了,王宗一个眼色,奉新公王盛便问起第五伦关于郎官选调之事。
原来,他们作为新晋的外郎,一般十月份入京,经过两个月“培训”,熟悉政令律法和办事流程,十二月到一月间则要进行选调,决定未来去向。
“郎官上应列宿,出宰百里,作为外郎,一般是辟除为县官,大多数人作为县丞、县尉,秩四百石,为中士。”
“只有佼佼者,方能成为县宰、侯国相,秩五百至六百。”
当然还有极少数的,可以直接选入四辅三公九卿麾下,作为六百石的元士。甚至从外郎转为中郎、内郎,进入省禁,主更执戟,宿卫诸殿门,出充皇帝随员车骑。
王盛点着第五伦道:“台郎显职,仕之通阶也。伯鱼有德行大才,但在五威司命府已留下了案底,只怕轮不到好去处,只能做丞、尉,在县中屈尊他人之下了,真是可惜。”
第五伦却摇头道:“若如此,那就是我命中注定,铜印墨绶毕竟是身外之物,得固不喜,失亦不忧。”
“伯鱼莫要气馁。”王宗说道:“右司命孔仁乃是寡人妹夫,伯鱼既然是蒙冤入狱,那便算不得案底过失。”
说到这王宗执樽起身,来到厅堂中央,叹息道:“说起来,寡人的功崇公国远在前队新都县,地虽广袤富庶,但教化却始终难以推行,尚缺一位有德行高名的守相治理。”
果然,王宗还是远不如王莽招贤纳士那般润物无声,略显刻意和急切了,毕竟只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啊,业务还不熟练。
他看向第五伦,志在必得:“伯鱼若是愿意,寡人可让人运作一二,让你选调为功崇公相,助寡人显善劝义,禁奸罚恶,理讼平贼,恤民时务,散播圣人之道!”
此言一出,王盛适时拊掌大笑,撺掇第五伦快些答应,六百石的公国相,还在当今天子龙飞之地的前队新都,这绝对是外郎上选了。
第八矫也满是惊喜,发自内心替第五伦开心,但也有一丝丝小落寞,连忙饮酒掩盖。
第五伦也是开心极了,却不是为了别的,而是……
“终于来了,我苦苦期盼的‘三辞’会迟到,但绝不会缺席!”
第五伦起身避席,在王宗满心以为他要纳头便拜时,第五伦却道。
“蒙君厚待,理当报答,但愚性颇乐闲散,无意功名久矣,功崇公还是另请高明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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