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河眉头微皱:“孔山长至此已声名扫地,祭酒何不饶他一条退路?”
赵和哈的一声,摇了摇头:“孔山长当初可没有饶我一条退路,那时我不也声名狼籍,学宫之中人人喊打,甚至还有人险些将我射死么?”
宋河默然无语。
赵和昂起头来:“如今学宫里外,应当都知道,我赵和是睚眦必报之人,所以劝说之事,待你学问大涨,能够用道理说服我时再来说吧,或者……你也可能等到你剑技精进,足以在我护卫面前杀我时,再来与我说!”
那学子目光一闪,默默退后了两步,却没有再向赵和行礼。
赵和也不责怪他,只是又笑了一声,然后继续前行。
学子们看着他将“稷下五绝”赶尽了孔鲫的院子。
然后,院门关上,便是守护院子的稷下剑士,也被关在了外边,唯有樊令陪着赵和进去。
众人都是忧心忡忡,以赵和的脾气,带了樊令进去,狠狠羞辱孔鲫在所难免,甚至有可能找个借口杀掉孔鲫。
若真如此,学宫中又出一大丑闻。
但是如今却没有任何人能够阻止赵和,哪怕是法家学正韩胜与道家学正庄涵也不成。
他们却不知,进了院子关了门后,赵和便笑道:“恶客来访,不知道孔山长能否赐见?”
在他面前,客堂门被推开,一身素衣的孔鲫昂然站在门口。
虽然形容枯槁,但这老头儿的腰杆依然挺得笔直。
赵和见他这模样,微微点头:“孔山长还是很精神,如此就好,如此我就放心了。”
“赵祭酒这么挂念我的身体?”孔鲫淡淡地道。
“那是自然,孔山长身体好,我才能与孔山长商议有关报复之事。”赵和缓缓说道。
孔鲫神情微微一动,他目光扫过赵和的脸:“报复?”
“孔山长难道不想向我报复,不想向让学宫落入如今境地的真正推手报复,不想向令山长失去爱徒的力量报复?”赵和连问了三句,然后又道:“以德报怨,何以报德?以直报怨!”
孔鲫瞳孔猛然一缩。
“孔山长不必惊讶,我的老生之中,郦伏生虽然不为你所认可,但毕竟也是儒家大师,故此儒家经典之说,我也背了不少。”赵和道。
孔鲫缓缓点头:“确实,你自入齐郡以来,行事乖戾嚣张,让我误以为你是得志便猖狂的浅薄之辈,却忘了,你既然在铜宫之中受郦伏生之学,怎么会这样……郦伏生学问比我强,教授学生也比我强!”
他言语中略带讥讽之意,赵和却坦然受之:“那是自然,郦师学问远胜于孔山长,我虽不才,也愿评论他与孔山长治学,郦师是求实,孔山长是务虚,故此郦师更看中学问的实际运用,而孔山长却更追求虚名。”
孔鲫半晌不语。
“今日我来,便是告诉孔山长,当初郦师曾经对我说过,他若能为稷下学宫山长,会如何在稷下学宫推行更有实效的革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