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五郎此时也有八分醉了,只是自己不自知罢了,他念念叨叨,就是用富贵荣华来劝程慈。为了增加自己言辞的说服力,他开始吹嘘管权的事迹,甚至连贩私盐之事都吐露出来。
事实上,对于齐郡的豪商们来说,贩卖私盐虽然有违国法,却不是什么大罪,因为几乎家家都有此行径,所谓法不责重,朝廷也最多打打小的私盐贩子,对于他们这些大老虎,却是多有宽容。
听他说到贩私盐,程慈噗的一笑:“这……这算什么,王五哥,你不是管行首的亲信,你说的这些,都不算什么,我在赤县侯那儿,可是听到管行首做了更大的事情!”
王五郎顿时一惊,酒稍稍醒了些:“什么事情?”
“我……我不能说,干系到百十万百姓性命,哪怕赤县侯弃我,我也不能说!”程慈连连摇头:“五哥,我劝你,早些离开管行首,他身边,不安全!”
王五郎心中又惊又惧,此前他一直套程慈口风,几天里却没有套出这么重要的东西来!
难道说,赵和那边真的有关于管权的重大消息,程慈一直都不说出来?
“程贤弟,你念在哥哥我的面子上,就说出来听听吧!”
他又反复苦劝,将程慈缠不过了,才说了一句:“管行首以为做得天衣无缝,可这世上只要是人做的事情,哪有天衣无缝的,早有人把消息送到了赤县侯那里,赤县侯一直隐而不发……这是萧国相劝的,说要等临淄王护军回来再发动!”
王五郎倒吸了口寒气,只觉得额头青筋直跳。
他看了程慈好一会儿,见程慈已经醉了十分,又低声问道:“果真如此?”
程慈都醉得不能说话了,摆了摆手,嘟囔了两声。
王五郎酒已经醒了大半,只觉得这种情形下得到的消息,必然不会有假。况且就算有假,对管权也没有任何损失。
他令人来将程慈抬去睡好,自己慌慌张张离开了宅邸,径直赶到了颖上堂。
他虽然酒醒了大半,但身体却还是有些不适,因此摇摇晃晃地来到门前,几乎扑倒在门房怀中,这才说道:“带我……带我去见家主!”
门房捂着鼻子看他:“家主最不喜人醉酒,你还敢这模样去见他?”
“奉命行事……快去,大事!”王五郎道。
门房匆匆进去,果然,管权听说他来了,当即召他入内。不过嗅他满身酒气,也是一皱眉:“先去醒醒酒再来说话!”
王五郎被扔入冰水中浸了浸,又呕吐了好一会儿,然后再灌了两碗醒酒汤。一番折腾下来,他酒意才退去,再到管权面前时,已经能完全控制住自己的身体了。
“家主,程慈说赵和手中,有不利于家主的证据,还说只要是人做的事情,哪有天衣无缝的,早有人把消息送到了赤县侯那里,赤县侯一直隐而不发!”
他竭力按照程慈当时原话复述了一遍,听得管权眉头微微皱起。
“彭教谕,你觉得他所说,有几分是真的?”犹豫了一会儿,管权回头问道。
彭绅危襟正坐,闻言皱紧了眉。
“说赵和不学无术,肯定是错的,赵和绝不是只听萧由摆布之人,否则孔山长如何在他手中吃下如此大亏,他又怎么能够在短时间内压制住学宫?”彭绅首先道。
“那就是说,程慈口里的全是虚言?”
“不,程慈其人,目光短浅,智虑欠缺,故此在赵和手下屡屡出错,甚至陷赵和于险境之中,他看不出赵和的本领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但他听到的东西,却未必是错……只不过唯一可疑之处,如此隐秘之事,怎么会让他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