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呼啸而来,哪怕戴着皮帽,赵和也感觉到身上发寒。
他皱着眉,仔细打量着自己身前的雪面。
樊令蹲在一旁,歪头看着他:“你在画什么呢,我觉得好象是一条狗啊。”
赵和没理睬他,樊令起身伸头过来又看了看。
雪地上被赵和用树枝画出许多杂乱的线条,无论樊令怎么看,都觉得象一条狗。
“阿和,阿和?”樊令问道。
赵和沉吟好一会儿:“这是地图,你若想要独当一面,至少要能看得懂这地图,否则就算放你出去,也领不得兵。”
樊令“哦”了一声,然后摇头:“我要独当一面做什么,我不过是一屠狗之辈,如今有了爵位,家里老娘衣食无忧,我还有何求?”
赵和歪头看了看他,然后呵的笑了一声:“你几时学会这样说话了,跟俞子云在一起呆久了?”
樊令呸地吐了口唾沫:“我哪里是学他,难道我没有学问,就不会拐弯抹角说话么,只不过我觉得拐弯抹角说话太累,所以不愿意这样说罢了。”
“那你为何要拐弯抹角劝我不要再求什么,老老实实呆着享福?”
樊令有悻悻地道:“既然都知道是拐弯抹角劝你,为何还要说破……好吧,我说实话吧,我觉得你这样做,比我拐弯抹角说话还要累。”
樊令是真心这么想。
从咸阳城开始,他就一直追随着赵和,跟着他东奔西走,如今还在这么冷的天里翻过天山,跑到北疆来费心费力,为的却只是和他毫无关系的旧西域都护府。
樊令实在不能理解,赵和为何要这样做。
哪怕是想避开咸阳城中的纷扰争斗,非要留在西域,赵和也可以留在南疆,莫说于阗、龟兹,就是呆在他们重建中的轮台城,也比在这天山之北要好吧。
赵和看了他一眼,沉默了会儿,这才道:“不是我闲不住,也不是我骨头贱,实在是因为……我觉得,有某种力量在吸引我,让我不得不在此时此刻,到此处来。”
“故西域都护府之人,我一个都不认识,但不知为何,我心里觉得,我欠了他们。”赵和说到这,呵呵笑了笑,又低下头去,继续看他自己绘制的北疆地图。
解羽正在旁边刨坑,他将伊屠牙的尸体塞入坑中,然后用雪埋了起来。回到赵和身边,正要抱怨,就听到樊令说道:“你到此处来也没啥用,那个犬戎人什么重要的都没说,尽扯些无关紧要的东西。”
赵和失声一笑:“你这厮就知道满嘴牢骚……你怎么知道那犬戎人没透露出来重要的东西?”
樊令用手指头掏了掏耳朵,奇道:“都是些哪边有多少牧场,哪边放牧时出现过羊群之类的废话,有什么重要的?”
赵和摇头道:“有时候一言不发都是说了关键的东西,更何况他说了这么多话,你注意到没有,他扯来扯去,唯独有二处所在没有提,一处是莆类海,这地方我们事先便打听过,乃是金策单于大帐驻处,算得上是犬戎的关键之处,此人骨头硬,不提就是怕泄露此处机密。第二处在这……”
赵和在雪地地图的最上方点了一下,目光闪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