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英喉节又动了动:“我方才说了,伯父想要归秦。”
“直到最后一刻,大都护都没有改变心意?”段实秀再问。
“并未,虽然我又劝了一回,但伯父心意已决。”
段实秀点了点头,此时那些仆人又有几人回来,他们抬来小床,准备将郭昭放在床上,只不过看着郭昭胸前的短剑,谁都不敢去拔剑。
段实秀道:“少君,你替大都护拔了剑吧。”
郭英挣扎起身,踉跄了一下,伸手去拔剑,但手搭在剑柄上时,整个手又颤抖起来。
“快些,还要替大都护整理仪容。”段实秀面无表情地催促道。
郭英回头又望了他一眼,然后咬住牙,将剑拔了出来。失了剑的支撑,郭昭的遗体滑倒下来,被段实秀与霍峻伸手抱住。然后两人一起动手,将遗体抬上了小床。
段实秀回脸看着郭英,郭英仍然抓着那柄剑,浑身颤抖,魂不守舍。段实秀过去拍了拍他的肩,顺手将剑接了过来:“前来吊唁的人会有很多,你是大都护唯一子侄,速速换上衰衣……无论如何,我们要好好送走大都护这最后一程。”
郭英应了一声,看着段实秀与霍峻二人联袂出了门。他心中突然一片惶然,只觉得自己孤立于天地之间,哪怕身处这书房之内,却仍然是无依无凭。
望着小床上伯父的遗体,他忍不住又哭出声来。
段实秀与霍峻二人出了门,段实秀忍不住叹了口气:“少君还是年轻了些,经历得少了。”
霍峻也叹道:“以往有大都护在,我们总觉得还有时间,可以让少君慢慢学……如今怎么办?”
二人都是默然无语。
片刻之后,霍峻又道:“找到赵和了么?”
事情发生之后,整个大都护府都是一片慌乱,段实秀挺身而出,将各方事情安排下来。他虽然只是文官,但在诸将心中也颇有威信,此时众皆茫然,众人很自然地就按着他的吩咐办事。缉拿搜查赵和的事情,也是他一手操持,因此霍峻才有此问。
段实秀摇了摇头:“问遍了仆役,都没有人看到他……他跑得倒是快。”
霍峻哼了一声,咬牙切齿地道:“他跑不出北州……他的那些手下呢?”
“没有抵抗,似乎早有准备,自愿被押入牢中,我也没有为难他们。”段实秀道。
霍峻有些讶然:“竟然早有准备……果然早有准备!”
段实秀叹了口气:“我与赵和打的交道不多,以霍将军所见,此人究竟是不是凶手?”
霍峻眼中寒光顿时闪了起来,他盯着段实秀:“你莫非觉得他不是凶手?”
“难道霍将军只凭如今这些许线索,便觉得他是凶手?”
霍峻一把抓住他,死死盯着段实秀的眼睛:“若他不是凶手,还有谁会是?段长史,你想要北州生乱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