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迎接的礼炮,在让永历感觉到心安的同时,反倒又平添了一些其它的情绪,甚至让他心生惧意。不过尽管被这雷鸣般的炮声给吓到了,但是身为皇上的他,仍然尽可能的维持着皇家的尊严,他站在那里,任由座舰在硝烟中穿过,在舰队官兵们的欢呼声中,朝着位于岛上的平南城驶去。
透过那浓浓的硝烟,朱由榔的座舰已到平南城外了,那新修的城墙已依稀可见了,与缅甸城池的木墙不同,那城墙是砖筑的,是红砖砌成的城墙。在平南城的北门外,早已聚集了一大堆人,全平南城的官吏,不过他们都是军人,而不是文官,他们穿着红色的军装,在这里待迎圣驾于此。
作为军人的他们,穿着军装,列着队,当然,在皇上身边的中官看来,这些人有他们失礼的地方——他们居然都带着佩刀,实在是无礼至极。
不过这个时候,那两个中官也不敢说什么,毕竟他们很清楚,这些丘八一但被激怒了,可没有一个轻予的,或许他们不敢犯上,但万一他们要是“除奸佞”的话,谁也拦不住他们不是。
其中一个中官则在朱由榔的身边轻声说道。
“皇上!皇上!到了,到安南了。”
望着那红砖垒起来的城墙,非但是朱由榔松了一口气,就连同随驾的两个中官、两个锦衣卫也不约而同地从心底发出了一声叹息。
“啊!终于到了。”
终于到了!
从此之后,再也不用颠沛流离于异域,寄人篱下了。
而站在船头的朱由榔望着那城墙。这一望不要紧,可不过只是看了一眼,却一下子触动了他的心酸。因为他望见了那城墙,那箭楼,那城墙可不就是大明的城墙,还有那箭楼,也是大明的。
没错,就是大明的!
那城墙虽然不是青砖,但红砖墙可不也是大明的红色嘛!
这是大明的城池啊!
尽管他知道,眼前这所谓的大明的城池,不过只是刚刚夺占的缅人的地盘,但这并不重要,这里的兵卒是明军,这里的官员是明吏,这里升起的旗帜,同样也是大明的旗帜,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无论大明的旗帜插到哪里,那里就是大明的国土!
没错,这里就是大明的地方!
是他朱由榔的地方!
此时朱由榔的内心深处,所升涌出来的是一种他从未曾体验过的情感,这种情感也许曾在他的祖先的心底涌现过,也许高皇帝、永乐皇帝的心底都曾一次次的涌现过这样的情感,但是在朱由榔的心底,却从未曾涌现过这样的情感。
甚至作为皇帝,他从未曾体验过身为皇帝的尊贵,反倒是在不断的颠沛流离东奔西跑。表明上是为了“重振大明”为了“大明中兴”,可在内心深处,他比谁都清楚,东奔西跑所为的不过只是“一线生机”。
甚至每每听闻清军到来的时候,即便是相隔千里百里,他也会主动的选择逃跑,而不是留在那里,但凡有一丝可能,他都会选择为了活下去而东奔西跑。就像他逃到缅甸一样,在缅甸受尽了屈辱,也要为一线生机而忍辱负重。
是的,他是在忍辱负重!
为了大明的将来,为了大明的中兴。
朕一直在忍辱负重!
可……可那种滋味真的不好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