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这太言过其实了我只不过是稍微有几年摸爬滚打的经验而已,算不得什么政治家。”诺瓦蒂埃侯爵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了,但是脸上的笑容却完全掩饰不住,“另外,我从一开始就没有考虑过向王家摇尾乞怜,垂死的波旁不配我去为之服务。只有代表新生力量、愿意倾听民众呼声的波拿巴家族才能够带领这个国家前进。”
“您的忠诚足以感动所有人。”经过这一年多的历练,埃德蒙唐泰斯应付这种谈话已经完全游刃有余了,充满了大人物的从容,说起那些客套话来也丝毫不拖泥带水。“陛下不光采纳您的建议,他还想要更进一步。”
“更进一步”侯爵有些疑惑,“是指什么呢”
在信中,艾格隆用密语向埃德蒙唐泰斯说明了自己下一步的打算,让埃德蒙为此做准备,不过埃德蒙并不打算告诉侯爵所有真相。
一方面,他怕泄密,另一方面,他作为“钦差”,天然就倾向于垄断信息,这样才能维护自己的地位。
每个人只需要知道他想让对方知道的事情就够了,总览全局的人应该是他。
“陛下打算发布一项宣言,对法兰西人民公开的宣言。”埃德蒙沉吟了片刻之后,再说出了一部分真相,“在宣言当中,他将公开表示,并且热烈拥护共和体制,反对现有的王权,他希望重新按照1799年的精神,由法国人民来决定自己的未来,用全体公民的投票来解决当前悬而未决的问题”
“啊”侯爵大为惊讶。
惊讶过后则是惊喜,“可以让我看看宣言全文吗”
“当然可以。”埃德蒙点了点头,然后他郑重地从保险柜里面拿出了自己按照密语翻译后的宣言草稿,然后递给了侯爵看。“您是法兰西地面上,除了我之外第一个看到这份文件的人”
诺瓦蒂埃侯爵当然知道意义重大,但是他手都没抖一下。
当年在国民议会里通过人权宣言,见证过处死国王的投票,见过拿破仑将军政变,见过皇帝登基,大场面他见多了,这点小事根本撼动不了他的内心。
他仔细阅读着文稿,斟酌着其中的每一个词。
在政界混了几十年的诺瓦蒂埃侯爵,比其他任何人都更加明白政治宣言里面的微言大义,可以说一个词语微妙的不同就会导致意思完全相反。
作为那二十年政界的亲身经历者,诺瓦蒂埃侯爵清楚地记得,拿破仑共举行过四场重要公投,分别是1799年12月12日,这场公投拿破仑被选为担任第一执政官、1802年的公投,拿破仑得到终身执政的权力、1804年公投,决定是否称帝,前三场极为重要,可以说是拿破仑一步一个脚印地把法兰西变成他的家族产业,而最后一次公投则是在1815年,那时候复辟的帝国犹如风中残烛,也没什么可说的了。
皇帝每一次都是以人民的名义,行个人之大权。
老子如此,小子当然也有样学样。
“正统性不足”,这是波拿巴家族的劣势,但是正因为如此,所以波拿巴家族就会采用一个新时代的图腾,“公民投票”,以“平等”作为武器去进攻所谓的正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