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好为人师的习惯,殿下,恰恰相反,我的工作要求我必须谨言慎行。”冯-迈尔霍芬严肃地回答,“我之所以违反我的工作信条,只是因为我对您、对公爵都充满了美好的祝愿而已。”
这下轮到特蕾莎惊讶了,于是她轻轻点了点头,“那么您请说吧。”
“我深信,以后您和公爵的舞台绝不会局限在希腊一隅之地而已,但无论您和他日后有什么成就,请您千万要记得,您是一个奥地利人,也只有奥地利才会永远向您敞开怀抱。”阿尔弗雷德-冯-迈尔霍芬严肃但却又恭敬地向特蕾莎建言,“我并非是在哄骗您一定要为奥地利的利益行事,而是请您铭记一个事实——命运变幻莫测,您需要为自己、为自己的家人准备一条后路,和您的祖国保持友好关系的话,至少您不会输得太惨。”
把话说到这个份上,这位外交官已经近乎于明示了——他在规劝特蕾莎,以后如果真的和那个少年一起走上皇座,那么在施政的时候不要对奥地利做得太绝,这样可以万一被迫和家人们一起流亡的话,一家人也有个安全的庇护所。
从玛丽-安托瓦奈特王后和路易莎皇后的命运来看,他的规劝似乎也很有现实性。
特蕾莎也严肃地听着,沉默了片刻之后,她郑重地回答。
“先生,我承认您的话确有道理,而且我也确实对我的祖国充满了眷恋和感激,这些感激深藏我心,是不会随着时光而褪色的。但是我同样我有我的义务,我必须以我未来的丈夫、和我的家庭的利益为优先考虑。如果在未来,命运逼迫我不得不做出痛苦的决定,那么我也只会强忍痛苦,做出应该做出的决定。
对我个人而言,我很希望我们继续是朋友,但如果您觉得我应该和奥地利一直保持友好以便为自己留一条退路,那么我也请奥地利去想办法同我保持友好,不要做出伤害我和我丈夫的事情,这样我才有资格、有动力去让我们永远友好下去!毕竟,友好从来应该是相互的不是吗?”
接着,特蕾莎微微冷笑了起来,似乎带上了些许的嘲讽,“殿下就见识过您所说的‘后路’,当年他的母亲把他带到了奥地利,人身确实安全了,可是皇室究竟是怎么对待他的,我们都历历在目——如果您认为我和路易莎一样,会忍气吞声地认为这就是‘优待’的话,那么您就错了……我宁可我孩子骄傲地同我一起上断头台,也不愿意让他对他讨厌的人们卑躬屈膝!如果奥地利为我们准备的后路仅限于此的话,我会大笑着把这条后路烧个干净的!”
公主殿下的回答,既矜持又留有余地,更加突出了自己的主体性,以至于冯-迈尔霍芬听了暗自觉得厉害。
真是个执拗的姑娘!冯-迈尔霍芬心想。
在她的心目中,帝国居然应该想办法讨取她的欢心,这都不知道该称作骄傲还是狂妄了。
很明显,她虽然年纪小,但是脑子却出乎寻常地清晰,而且意志也足够坚定。
是个能干大事的材料,若有一天她真能成为皇后,恐怕会成为一个厉害人物吧——
不过,那一天似乎还相当遥远,他没必要去为此忧心忡忡。
“我明白了,殿下。”他点了点头。“我深信未来无论发生什么,哈布斯堡家族永远有您一席之地,我也将一直对您满怀钦佩。”
“谢谢。”特蕾莎点了点头,然后从容地站起身来,“请跟我来吧。”
冯-迈尔霍芬连忙也站了起来,然后跟着少女一起来到了另外一个房间,而这时候,已经有一个身材壮健、目光深邃的男子等候在这里了。
一看到特蕾莎,他立刻向公主殿下致敬,而特蕾莎也马上向冯-迈尔霍芬介绍了他。
“这位就是基督山伯爵。殿下打算让他跟随您一起前往伊斯坦布尔,执行那项秘密任务。”
基督山伯爵?
冯-迈尔霍芬稍微思索了一下,他当了多年外交官了,可是之前却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头衔。
看来应该是那个少年人自己赐封的吧。
按理说来,这种所谓的“伯爵”根本一钱不值,欧洲各国根本不会承认,不过眼下,因为两边是盟友的关系,所以冯-迈尔霍芬也不会在乎这种小事。
“基督山伯爵先生,很高兴认识您。”他恭敬地向对方致意,“虽然还是一次看到您,不过我相信,您的主上会把如此重要的任务交给您,您的能力一定非同凡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