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用力束紧腰腹间的甲叶,以使创口减少流血量,随即大朱吾皇看向扶鸾的目光愈发冷冽。
“是你自己了断,还是让我动手?”
扶鸾丝毫不在意的咧嘴一笑,鲜血顺着嘴角再次涌出,“死不可怕,老夫活了数十万年,早就困乏了,但还有比死更可怕的,你知道是什么吗?”
大朱吾皇冷冷的看着他,手中逐渐凝聚紫芒。
“比死更可怕的,是永无止境的囚禁,是漫长到近乎虚无的岁月。”扶鸾声音压抑,本来已经溃散的流云火焰,又凝聚出了薄薄的一层。
“你说这放逐之界中没有无辜者,但你可知我就是无辜者?”
“你就真的以为,自己所接受传承的神祇,就是善神?”扶鸾大笑,“别忘了,他可是主掌杀伐的神!是恶神!”
“他有何种权利来主宰别人的命运?难道就只凭别人曾经犯下的错误吗?!”
扶鸾的声音响彻在疮痍的天穹之下。
就在大朱吾皇准备一举将其击杀时,身后的玉顷上前一步,面色悲恸的低声道,“恳请大人,将扶鸾交由我族后辈处置。”
手掌间的紫芒退散,大朱吾皇后退半步,面色毫无波澜。
得到默许后,玉顷垂首回头,在转身而去时,手中多出了一柄镔雪长剑。
如今的扶鸾不过是将死之人,大朱吾皇能够察觉到扶鸾体内的生机在飞速消散,无论如何也是挡不住玉顷一击。
这也是他为什么默认玉顷出手。
精纯灵力幻化的匹练轻易撕裂扶鸾最后的甲胄,长剑直没心脏,剑尖从后胸贯出。
粘稠的鲜血顺着剑刃汩汩而流,扶鸾的身躯也已肉眼可见的速度淡化着。
此刻的玉顷老泪纵横,眼中却仍旧决然,持握长剑的手掌绽起根根青筋。
数万万中州子民涅灭在同根同源的老祖手中,饶是如今已经将其手刃,一切也已无法挽回。
待整柄剑刃完全没入扶鸾的胸膛,玉顷才失魂落魄的收回手掌。
天地间仿佛只剩下死寂。
“咳咳……”扶鸾毫不理会自己胸前的创口,只是目光柔和的看向他,“这天下之大,却非我所愿,万年前如此,今日仍旧如此。”
“万物有始有终,今日这一剑算是还给中州万民,也算是将我们之间做个了断。”
“从此以往,我不再和中州有半点瓜葛。”
说到这,扶鸾看向玉顷的目光逐渐坚定,“玉顷,老夫没有错。”
大朱吾皇的心底骤然升起一阵不好的预感。
似乎是为了验证他的预感,原本身形几近消散的扶鸾逐渐趋于稳定,同时从四面八方骤起层层波动涟漪。
下一刻,混乱天穹震颤不休。
一方巨大涡流自天穹之上缓缓凝聚,大面积龟裂纹路以涡流为中心迅速蔓延开来。
无数道流沙般的暗质光束如同瀑布垂下,诡谲的同时又充满了瑰丽庄严的感觉。
扶鸾负手而立,双目闭合,细小流云光斑自他破碎的战袍中浮现,攀附在其周身不停的波动着。
而大朱吾皇早在那暗质光束垂下的同时,催动紫芒匹练瞬间将愣在原地的玉顷拉到身侧。
玉顷面色呆滞,颤抖的手掌指向远方,“我明明,明明……”
大朱吾皇没有说话,看向被斑驳气息围裹的扶鸾,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伸手挥出一团紫芒。
然而紫芒还未及至扶鸾周身,便被围拢在周围的光束瓦解。
一旁的梅盖尔斯也察觉出不对劲来,要知道如今的大朱吾皇早已踏破主宰桎梏,距离神境也不过是临门一脚的事情。
像他们这种主宰基本是一手指头碾死一个,即便是比主宰之上更为强大的扶鸾,也还是被有惊无险的狠锤了一顿。
按梅盖尔斯的想法,扶鸾如今的状态,能再硬接大朱吾皇一招那就真是见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