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飞笑道:
“我当然知道,婶娘案上的,本来就是酸梅汤而已。”
秦氏如释重负,连忙捧起酒杯,浅浅地喝了一口:
“这一路从长安出发,整整走了五个月,朝廷与叛军多次交战,沿途死伤不计其数。老妇天天心惊胆战,生怕一家人性命不保。天幸云龙派人接应,这次有惊无险回到洛阳。”
陈飞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
“可惜刚刚将婶娘接走,弘农山路就为之崩塌,否则我必然还要派遣援兵,迎接朝廷重回洛阳。来,这是刚刚烤好的羊腿,调料、蘸料都是我自己改进的,婶娘不妨都尝一尝,看看和凉州的烤羊有没有区别。”
自有侍从端着托盘,用锋利的小刀从烤得金黄的羊腿上一片片削下,然后分给参与筵席的众人。
秦氏还在品尝,贾穆已经连吃了两片,而后连连称赞:
“兄长,这羊腿可太香了!”
看他大快朵颐的模样,陈飞忍不住笑了起来:
“刚刚见你时,我还以为你已经长成了大人,现在看来,还是那个毛头小子!”
秦氏宠溺地看着儿子,口中却还在嗔怪:
“你吃慢一点,别弄得满嘴是油!哎!”
如果不是她和贾穆之间隔了好几米,她一定会替儿子擦拭脸上的油渍……
此时火锅的汤底已经煮开,自有侍女小心翼翼地替每个人盛汤、下菜,晚宴也由此正式开始。
陈飞和他们一边吃饭,一边闲聊着这几年来朝廷和天下的变化,每个人都十分感慨。
就连秦氏也叹息道:
“听说……李傕、郭汜对天子百般欺凌,甚至连一口饱饭都成了问题。公卿百官却敢怒而不敢言,偶尔有人仗义执言,二贼便将其肆意杀害……”
贾穆一边啃着羊骨头,一边点头:
“对,如果不是兄长每次托人送来肉食,陛下恐怕早就被李傕这个混账东西活活饿死了!”
杨原同样发出长叹:
“我等在河南也常有耳闻,李郭二贼所作之恶,远甚于董卓,他们不懂治国之道,只知劫掠地方,致使三辅之地,几乎成为人间地狱。这两年以来,关中百姓不忍苛政、逃入河南及中原诸郡者,何止数十万人!”
陈到刚刚喝了一口酒,清了清嗓子,说道:
“杨府君说的极是,若非君侯挥军西向,除了东部几个县城之外,河南至今恐怕也依然和关中各郡一样难得安宁。”
陈飞挑了挑眉毛,对陈到的变化有点吃惊。
就在一年之前,这个年轻人还是一副桀骜不驯的模样,如今竟然也知道侧拍马屁?
坐在不远处的徐晃低垂目光,神情稍稍有些复杂。
一直默不作声的徐庶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情绪变化,低声问道:
“徐都尉,可是有什么心事?”
虽然一样姓徐,但和他没有任何交情的徐晃连忙摇头:
“听到杨府君和陈都尉所言,心有所感罢了。徐某故乡便在河东,这些年也多有动乱,否则……我也不至于脱离郡府,落草为寇啊。”
徐庶默然点头,又说道:
“若非朝廷不明,地方官府昏乱,我又何至于为友杀人,而后避难江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