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德十九年春正月丙寅朔日,朱厚照来到奉天殿受文武群臣新春贺喜。
按例,在这个时候,作为皇帝的他都要给群臣赐钱钞过节。
但在正德朝以前,这种“发年终奖”的行为基本上只是流于形式。
毕竟在正德朝以前,帝国财政并不宽裕,赈灾养军尚且不够,拿来的闲钱发“年终奖”!
而且,为节省开支,不得放弃交趾。
所以,所谓赐钱钞过节,不过赐得都是些没价值的宝钞,只图个吉利。
百官也是人,自然也是看重这些表面上的好处的,朝廷赐的赏越来越薄,自然也难免对朝廷离心离德,以至于自顾在暗地里贪污受贿拿好处。
而如今,自从帝国财政宽裕后,朱厚照也没再让这种新年赐钱的仪式只流于形式,而是作为奖掖官员的一个仪程制度。
所赐之钱自然全是银元,甚至数额也不小,相当于不少官员月俸的三倍乃至五倍之数。
朝臣们现在也开始看重这笔赏钱,毕竟是三五倍月俸,数百上千的银元,足够可以买下宣武门里街小时雍坊里的一套别墅。
对于一些年度表现积极的官员自然更加脸上有光,特别是,当一些因为政绩卓著的地方州县官第一次被安排在大殿正中央,接受皇帝的颁奖与赐赏时,对于他们而言,足以让他们有更多的底气去坚持着为民做主的本分。
“律法虽无情,但天家有情”,这是张璁此时心里的感受。
当皇帝朱厚照命人把整箱整箱的银元抬上奉天殿打开后,码放在箱子里的银元让他和在场的官员都不由自主地两眼放光起来,但或许是顾虑到自己的身份,这些官员也不好表现得太过,只低埋下了头,但无处安放的手明显揭露出了他们心里的激动。
朱厚照见此不由得暗自笑了起来,他得承认朝堂上的官员们虽然一个个都穿着绣满飞禽走兽的精美公服,虽然也都是家财万贯,但在见到银元时,表现出的激动样子和打家劫舍的强盗依旧没什么两样。
朱厚照不相信,这些朝廷官员不知道,这些银元都是来自于帝国四大海外掠夺公司,即基建局、粮业局、帝国海贸总公司、世界投资银行在海外殖民地掠夺回来的。
甚至,即便是在这金碧辉煌的大殿内,朱厚照也能感受的到那银元上的血腥味。
但是,在这个时候,没有一个官员会站出来说这笔钱是与民夺利,也没有谁说这是不义之财。
“天家赐赏,农部尚书严嵩推广番薯与土豆成效显著,解决南直隶之饥荒,使得三百万亩山地得以有粮可出,特赐银五倍月俸,一千银元!”
内宦这时候开始唱名,一些官员皆开始全神贯注地听了起来,皆希冀着自己能在吏部的年终考评里得到最好的奖掖。
一时,严嵩听到自己是第一个后,心情激动地直接匍匐在地:“谢陛下隆恩!谢陛下隆恩,臣何德何能,得此殊荣,这一切都是陛下之功啊!”
“起身吧,卿推广番薯甚为有效,这是你应得的,不必行如此大礼!”
朱厚照无可奈何地看了严嵩一眼,有心责备却也狠不小心来责备,毕竟如严嵩这种愿意放下尊严对自己百般奴颜的臣工是很难让人生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