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人名誉在这个时候真就那么重要”倪博仁也提高了声音,“那可是长虹啊”
长虹长虹,从小到大,他是耳濡目染。
“是你老子奋斗了几十年的长虹要在最后被人戳着脊梁骨吗”倪润峰把酒杯往桌上一拍。
“戳脊梁骨又怎么样哪个重哪个轻”倪博仁据理力争。
倪润峰都被气笑了“是,这是戳你老子的脊梁骨不是戳你的”
倪博仁沉默两秒,梗着脖子说道“就当方总从没去过蓉城,就当方总从没在海外帮长虹擦过屁股”
以及,没有这一切你早就被戳过脊梁骨了。
倪博仁没把最后一句说出来,但父子俩都知道这意思。
倪润峰的脸色有些难看。
倪博仁又说了一句“功成不必在你,长虹只要能熬过去,绝对能一马平川。”
“功成,功成,你老子还能看到那一天吗”倪润峰黑着脸,“十年之后,你把功成烧给我”
倪博仁拿过父亲刚才拍在桌上的酒杯,默默帮他满上,低声说道“方总给我打的电话,他没多说别的,就是说了说国内的产业情况和现在的发展机会,他也说了,这有风险,不是非要投资面板才能活下去。”
“甚至,不是非要投资面板才能滋润的活下去,不投也可能会活得好好的。”
倪润峰平了平心中的气,“哼”了一声“算他说了句实话。”
他看着儿子,说道“开口产业,闭口上游,事是那么容易做的吗企业里多少反对的本来这一次就是勉强,现在又遭遇这种情况,我这两天接了多少电话”
“省里的,市里的,老部下,新董事,哪一个不反对”
倪润峰越说越气“功成不必在我,这得是自己说哪有别人指着鼻子说功成不必在你的那是强权姓方的还对你说什么了”
倪博仁摇了摇头“方总就是向我介绍事实情况,还给我看了你写给他的电子邮件,他就最后问了我一个问题。”
倪润峰冷眼道“什么问题”
“他就问,如果你在你爸的位置上,你要怎么选”倪博仁低声答道,“我在电话没回答方总。”
怎么选怎么选
这问题是问了儿子,也问了父亲。
倪润峰是真在这个选择的位置上,而倪博仁在知道事情之后就看着父亲怎么选。
这一刻,倪博仁没梗着脖子,没据理力争,他就在看着自己父亲。
倪润峰看着自己儿子,久久不语。
儿子其实已经选了,他电话里不答,实际上已经用动作选了。
但他选的没有用,他永远只能在假设的位置。
偏偏,他可以看着最亲近的人如何用给出一致或相反的答案来印证。
印证什么呢
到底是印证企业的命运、国内产业的崛起、商业策略的抉择,又或者,可能只是儿子对父亲在某个方面的尊重
倪润峰看着儿子年轻的脸,看着他眼里的希冀,喉头上下滑动了一下。
他拿起酒杯,慢慢喝了半杯,喟叹道“方也劝我,儿也劝我。”
倪博仁抿着嘴。
倪润峰又看了儿子一眼“惟愿我儿”
他顿了顿,喝完最后的半杯酒“多学方吧。”
这天晚上,倪润峰没有再喝酒,他开诚布公和儿子聊了很多长虹的事情。
之前,他几乎不和儿子说这些,但是,今天忽然迫不及待的想告诉儿子很多曾经时刻的考量,某些事情仅凭假设是很难体会当事人的为难的。
包括他在长虹历史上两次失败的决定。
以及,这一次的长虹又面临着哪些内外交错的因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