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老抠抬起头,奇怪的说道:“不是夫子画了那副画来警示我的嘛?我看了你那副画之后,心有所感,觉得孝道有亏,所以才来给老娘上坟。”
“哦?竟有此事!”
方觉和白浩对视了一眼,
“子明,不如我们去你家,再看看那画?”白浩说。
方觉看看刘老抠,再看看白浩:“不是说好去你家吃饭嘛?”
白浩一愣:“额?是,这样吧,咱们兵分两路,我回家吩咐准备酒菜,你回家拿了画到我那里去,我们一边喝酒,一边看画。”
……
……
一个时辰后。
白浩家书房。
酒过三巡,饭菜已饱,
三个人,六只眼睛,盯着墙上挂着的背影图。
从坟地回来,方觉拿了画来,和白浩两个再次观看,看来看去,也没看出什么了不起的地方,依旧一致认定,就是凡品,
于是,白浩又把他的夫人请了出来。
这位薛氏来头相当的不小,乃是清源省薛家的小姐。
清源薛家,千年大族,家族的历史,比大昊王朝还要悠久的多,底蕴丰富,曾经追随大昊开国皇帝,推翻前朝,平定天下,受封国公。
如今薛家虽然不是当红权贵,家中好几代没有出中枢大员,不显山不露水,可是做着皇商,有不少子弟在各地基层紧要职位上,还有女子入宫为帝后近侍,绝对是底蕴雄厚的老牌世家。
既富且贵,暗中的影响力之大,恐怕不弱于在任的巡抚、总督。
这位嫂子,并非薛氏嫡女,只是旁支,但从小和嫡系的姊妹们一起长大,才华见识,比起一般的所谓豪门贵女,只高不低,去考秀才也是绰绰有余,因此,被丈夫白浩抓了差,出来品画。
薛氏与方觉见了礼后,便安安静静的坐在白浩身边,望向墙上挂着的背影图。
片刻后,目光从图上收回,先冲方觉微微一笑:
“依奴家看,子明这副背影图,还真就是一副凡品。”
又轻轻蹙起眉头,自言自语说道:“可是,那刘掌柜为何会受此影响,怀念起去世的娘呢?真是令人不得其解。”
见她这一笑,一黛眉,方觉这样的老实人,都没来由的心神一荡。
这个世界的世家女果然不同凡响,自小培养,无论是风姿仪态,还是学问气度,都十分不俗,
之前地球上人工包装出来的那些‘锥子脸女神、拼单名媛’,相比之下,简直如同土鸡比凤凰,粪土比明珠。
见她蹙眉苦思的样子,方觉竟然生出点八竿子打不着的心疼来,说道:“嫂嫂莫要费心,凡品也罢,上品也罢,也就那么回事,又当不得饭吃,不碍的。”
薛氏微微颔首,却是眼睛一亮,道:“我倒是想起一桩幼时的往事来,颇为类似。”
“哦?夫人请说。”白浩好奇道。
“那年我大约八岁,随我父亲去伯父家玩耍,堂哥随手做了一副断案图,画的是知府审案,我爹和伯父看完只是呵呵一笑,皆认定是凡品,不觉有异。
没想到,第二天一早,伺候我堂哥的书童,主动向我大伯请罪,交代曾经偷了堂哥用的宣纸去卖钱。”
说道这里,她有意的顿了一顿,眼风扫过方觉和白浩,笑吟吟的问道:“相公和子明,你们可知为何?”
“这是为何?”白浩问。
方觉心中一动,猜到了一些,道:“做贼心虚。”
“子明这四个字,说到了点子上。”
薛氏盈盈一笑:“我大伯后来才想明白,品画嘛,画本身品相自然是最重要的,但大约也得因人而异。那书童偷了东西,做贼心虚,加之从小和我堂哥一起长大,是有感情的,并非没心没肺的恶人,所以看到审案图,便心惊胆战,这才主动自首。”薛氏道。
白浩一拍大腿:“哦哦,懂了懂了,刘老抠向来抠门,于孝道有亏,而我们三个人,孝道上是问心无愧的,所以我们看,觉得是凡品,不受影响,他看了,却有触动。”
“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