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教授对章越道:“你如此画棋盘箭靶三个月,到时你复来此,若再有长进,老夫就将篆法传你!”
衣钵传人四个字顿时浮在章衡的脑中,看向章越目光也有些不同,此人到底是谁?竟能入教授青眼。
章越则想的是另一个问题,学这个是不是要花钱?
“是先生,后学谨记。后学告退!”章越告辞离去。
章越心道,钱什么事放在一边,先学再说。
但随即一愣,是啊,现在钱算得什么?我涨工资了,这么大的喜事,怎么就忘了。
章越不禁有些膨胀,但见数人从面前经过这才收敛起来,反而退到道旁。
等这几人经过后章越才想,自己都是一页三钱半的人了。但偏偏仍然还是如此谦虚低调,实乃不忘初心。
章越一边想一边走回,但见小女孩仍是抱着棋盘蹲在阁门门口,一副望眼欲穿的样子。
等待小女孩看到自己,目光深处顿时绽起光来,双手捧着棋盘,一副眼巴巴地样子看着自己。
章越则装作没有看见直直地走进门去。
砰!章越耳听身后似传来了棋盘砸在地上的声音。
我是渣男!我是渣男!
章越默念几句平复下心情,然后头也不回地走进。
但见郭林正持笔抄书,一脸疲惫不堪的样子。
看着郭林这样子,章越一时不好开口,却见郭林抬头看见自己忙停下笔,关切地问道:“师弟,方才教授找你去有什么事吗?”
师兄你猜!
换平时章越肯定要说,但今日见郭林实在太疲惫于是开门见山。
“师兄我告诉你一件好事……”
“好事?先不着急着说,且容师兄试猜一二。”郭林自思道。
章越……
“师兄,求你别再猜了,还是我来说吧……教授已给我一页三钱五的。”
“这就三钱半了,”郭林惊喜交加,“是了,你近来的字确有长进,但没料到教授却能答允,实在是件大喜事。”
顿了顿郭林揉了揉发酸的眼睛,语重心长地道:“不过佣书所得虽多,却不是长久之计,权宜如此,非有志之人可久之。”
“一页三钱半虽多,但说到底课业方是我们根本,回过头来还是去读书的!”
听着师兄的规劝,虽说是大道理,但这一番话何尝不是对他自己说得。但郭学究的病仍是令师兄不得不在此抄书赚钱,以尽人子的孝道。
章越记得有句话很盛行,取决于人生高低的,不在于上班那八个小时,而在于下班那八个小时。
这话说得没错,郭林也曾要在抄书之后即回家读书。
可在南峰抄五个时辰,路途往返两个时辰,剩下的功夫呢?没错,可以牺牲睡眠时间来读书,但是真的可以吗?人不是铁啊。
师兄也坚持不下去了,已快两个月没读书了,但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九经科本来就全程靠背,两个月不背前面的功夫荒废了许多。
章越认真地道:“师兄教训的是,我记住了。师兄……你别太累了,多保重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