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越问道:“何事?”
唐九道:“是吴府差人来了。”
章越三两口将剩下的驴肉火烧吞下,揭开车帘朝外看了一眼笑道:“这不是吴大都管么?”
对方向章越作礼言道:“知晓三郎君今日御试,老太君及府里两位郎君都是很是挂念,故托我来问询。”
章越道:“劳老太君,两位郎君挂念,明日方入殿宣等次后,再登府禀告。”
吴大都管大喜道:“小人知道了,这就回府禀告老太君和两位郎君。”
章越笑道:“有劳吴大都管了。”
吴大都管回府禀告老太君,吴安诗。老太君问了几句章越考到什么时辰,用过饭没?
吴安诗则踱步道:“怎么到了这时候官家也没宣布次等?”
吴安诗这几日与范氏有些不愉。吴安诗要纳了一门妾室,因这妾室作过歌女,引起了范氏极大不满。
范氏的意思是这样人家的女子,你养外面我可以睁一眼闭一眼,但纳进门就是不行。
但吴安诗执意要纳,此事惊动了岳父范镇。范镇写信对吴安诗表示反对并训斥一番,结果吴安诗仍将小妾纳进了门。
结果范氏气得搬出了正院。
吴安诗还道对方不过使些小性子,后见范氏搬了一月有余这才慌了。正好他也对小妾腻味了,他知十七娘素与范氏交好,于是就来寻妹妹。
御试前一日。
十七娘正在琴阁弹琴,却见兄长急匆匆的入内。十七娘也不询问,独自抚琴。
吴安诗见妹妹不理会道:“你嫂嫂对我如此,你也如此。”
十七娘停了琴声,取下指尖的玉拨片道:“哥哥,你做了什么,家里自有公论,此事我不敢说,你也不会想听我说。”
说完十七娘走到窗边背对着兄长。
“吴安诗气恼道:“你以为我为何要与你嫂嫂修好,一来是为了家里上上下下的和睦,二来还不是因老泰山如今是御试考官…”
十七娘转过身道:“那我真要替章家郎君多谢哥哥了。不过我听闻范公为人方正,从不徇私,我看哥哥不提还好,若提了反被范家耻笑。”
吴安诗道:“我去要人徇私,还不是为了你的事。哼,阁试三等确实了得,但中书已是放话御试只有一个三等。”
“你想当初,咱们大伯父御试得了三等,我吴家从闽地一个普通官宦人家跻身至如今的朝野望族,你也要多替日后多想一想。”
十七娘道:“哥哥你若真想,当初就不会纳妾,更不会令范公成为他人口中笑柄。我是与嫂嫂交好,但你如此对她,我就算再不知廉耻,也不会拿这私事去求她。”
吴安诗道:“我再问你一遍,你真是此意?”
十七娘看向吴安诗道:“哥哥虽说是御试,但朝廷自有规矩在,考官难以徇私。范公为人更不会通融的,何况你如今还恶了他,范公不公报私仇算好了。”
吴安诗气笑道:“随你随你,一切都算我作兄长的我多管闲事好了。本欲还要为你走走其他考官的门路,我看也罢了。”
见十七娘不答,吴安诗拂袖离开屋子。
吴安诗走到门边脚步一停道:“你说章家郎君自己凭本事去考,我信以他的才华自有这把握。但能否胜过名满天下的二苏,考得第几等,这就不知?你不要因今日的话后悔就好。”
御试这日。
吴大都管回报吴安诗后。吴安诗想了想还是派自己心腹厚颜上门向老泰山求教。
但心腹连范家的门都没进即被轰了出来。
吴安诗闻知此事时,顿觉得脸很疼。
李太君数落道:“你如今都荫了官,日后到了官场上,还要仰仗岳家照拂。你倒好为了一个歌女,将范家上下得罪了干干净净。”
“将正房娘子气走,自己又拉不下脸面上门赔罪,却让你妹妹替你出面求情,还拿一番大道理来,我都替你脸疼。”
吴安诗被李太君数落得脸上青一阵白一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