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陌的冷淡漠然与死亡鲜血构成了强烈的对比。
若说死亡让人恐惧,那无视死亡的人更会让人心惊。
“你……你怎么能……”惠清长公主手指轻颤的指着容陌,一时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这匹马失控伤人,杀了也是理所应当。
她想问的是,容陌怎能在杀了那匹马后还面不改色,甚至面对她的质问,连半句解释都不曾有。
可这些话,却又似乎并不适合在这个场合问出来。
“姑母,此事也怪不得陌王兄。”容昭开口为容陌解释道:“当时我们二人正在赛马,着实未料到太子会突然出现,而那匹马也不知如何就失去了控制。
此番还要亏得陌王兄身手迅敏,若是我的那匹马如此疯癫,我只怕难以控制。”
惠清长公主闻后反是蹙起了眉,望着容陌的眼神从惊愕转为了狐疑。
这两匹马是一同送来府中的,又同吃同住,为何偏偏是容陌身下的马儿发狂?
容陌虽也姓容,但……
“殿下。”一道清灵的少女声打断了惠清长公主的思绪。
她偏头去望,眸色隐约不悦。
容明时见状,立刻挥手驱赶御医,“本宫什么事都没有,你们快去给她看看!
若非她救了本宫,本宫现在怕是就要没命了,都去给她诊治!”
惠清长公主一怔,她来得着急,倒是不知此事还有隐情。
护国公府的婢女走上前来,附耳将事情大概交代了一番。
惠清长公主轻轻颔首,眸色松软下来,“原是岑三小姐救了太子殿下。”
容明时话音一落,便立刻有御医赶过去为岑娇诊脉。
岑娇却全然未理,只抬眸越过人群望了容陌一眼,心里有种莫名的气恼。
前世他不喜辩解就算了,毕竟作为一人之下的摄政王,他没有必要与他人解释什么。
可今生他竟还是这般的性子,明明两句话可以解开的误会,为何就是不说出来?
就算他人的看法并不重要,可能减少些不必要麻烦不好吗?
“长公主殿下,臣女当时一时情急,并未顾及那么多。
可现在想想,就在马儿发狂的一瞬,瑾王殿下已经及时勒转马头。
只那匹马失控发狂,难以控制,瑾王殿下便以只能以足踏地,才生生制止了疯马向前,又当机立断抽出匕首斩杀了疯马。
其实现在想想,即便没有臣女出手,太子殿下应也会无事。”
她看得清楚,容陌绝无伤害时儿的心思,至少现在是这样。
容陌看向倒在乔穆之怀中,发髻微有凌乱的少女,自赴宴以来,眸中第一次有了淡漠以外的色彩。
意外,又有些好奇。
她竟会为他说话,倒是稀奇。
难道是为了那颗琉璃珠?
“啧。”容明时啧了一声。
这女子不但古怪,脑子似乎还不大够用。
救储君一命,这是多么大的荣耀,她是不是傻啊!
岑娇目光坦然的望着惠清长公主,眸色清亮的让惠清长公主都觉惊奇。
这般清亮的目光多属于心思纯粹通直之人,然则少女的眸中偏偏通透又冷清,并非不谙世事的干净,而是看透一切后方有的清澈。
岑娇的眸光不回不避。
其实她这般也不仅是为了帮容陌,她也有自己的顾虑在。
容陌那般的命格今生也绝不可能因这一件事便被彻底打压,他此番本就无辜,若因此让他受冤,怕日后难免记恨时儿。
再者便是,她并不想做储君的救命恩人,更不想再与皇家扯上关联。
容明时盯着岑娇看了好一会而,怒其不争的冷哼一声,最后咬咬牙,恨铁不成钢的道:“她说的不无道理,若非瑾王叔控马及时,本宫只怕这条命都要交代了,但……”
容明时给了岑娇一个自行体会的眼神,复又道:“但此番若没有这位小姐相救,只怕本宫难免断胳膊瘸腿,瑾王叔与这位小姐皆是本宫的救命恩人。”
容明时翻了岑娇一眼,真是个蠢笨的小女子啊,你知不知道自己险些错过了什么机遇?
还不谢谢本宫?
岑娇:“……”
呵呵,我真是谢谢你全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