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岑娇所料,安夫人最后自是选择让安灵芷随着岑娇入宫。
道歉不过只能讨回一个面子,哪及入宫好处多。
“夫人,您可别这么说。灵芷与三小姐自幼一起长大,说是姐妹也不为过。
姐妹争执,过几日便都好了,哪里用得着郑重其事的道歉。”
一边说着,安夫人一边歉意的道:“此番我真是念着景宸大了,总不方便让他还与小时候一般在府中住着,这才有此打算,夫人与三小姐千万别多想。”
“此事不急,景宸人在军营,每年回来也不过住上寥寥数日,有什么不方便的。
你们母女搬出去才是叫人担心,你们就安心住着,何时景宸娶妻,我再为你们置办一个宅院便是。”
安夫人感动不已,连连谢过。
乔氏望了岑娇一眼,眸色欣慰,“娇娇,这是你安姐姐第一次参加宫宴,到时候你们几个要坐在一处,不要走散了。”
岑娇垂首敛眸,淡淡应下,“母亲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安姐姐的。”
安夫人得了好处便迫不及待的要回去与儿女分享,再者说入宫穿的衣裙发饰也都要准备,如此想着安夫人更是无心再留,说了两句话便起身走人。
院中唯剩下母女两人,乔氏有心想与岑娇好好谈谈,放缓了语气道:“娇娇真是长大了,也懂得谦让了……”
“我并不想懂。”岑娇冷淡的语气打断了乔氏接下来的话,岑娇望着乔氏,眼中的疏离让乔氏只觉心口一痛。
“我今日便是不退这一步,母亲也断会想尽办法逼迫我与安灵芷道歉,对吗?”她小时候也叛逆过,她不想学枯燥的兵法,便赌气将兵书全都扔了。
母亲知道后,未曾说她一句,却也不肯再喝水用饭,她就是用这般的方法逼她重新捡起了兵书。
“娇娇,你听我说……”
“母亲,您不必说了。”岑娇对她早就没有了期待,“若您刚才哪怕多问我一句,我也不会如这般失望。
可您没有,您一听说安家要搬出去,便迫不及待的让我与安灵芷道歉。
在您眼里,父亲的名声比我重要,侯府的荣耀比我重要,就连那安灵芷也要比我重要。
您还记得您有多久未踏足娇玥阁了吗?”
乔氏眼中盈满了清泪,岑娇一直半敛着眸,为未曾看到,只自嘲落寞的笑了笑,“七年了,母亲您七年未来过我的娇玥阁了。
我以为您是因为害怕触景伤情,可没想到,您今日竟为了安灵芷……”
岑娇不欲再说,冷冷转身,从始至终未看乔氏一眼,“母亲,我有点累了,想歇一歇,您也回去休息吧。”
“娇娇……”
乔氏哽咽开口,却未换来岑娇顿足。
岑娇迈进屋内,不曾回头。
望着背影冷绝的红衣少女,乔氏心中升起了深深的无力与恐惧。
她好像彻底将那个会爱她会依赖她的女儿推走了……
……
入夜,娇玥阁的灯火未熄。
岑娇坐在桌上写字,忽有一颗小石子从半掩的窗内丢了进来,落在了岑娇手边。
岑娇抬起头,便见窗外立着一身着青色长衫的男子,夜色也掩不住他卓绝的风华与气度。
岑娇挑了挑眉,未作理会,手中笔落不停。
虽说岑娇只在王府住了十余天,可容陌似乎已经习惯了那样的日子。
那半月里他从未夜探闺阁,但他能站在他院中的楼阁中望见她的院中的灯火。
每个夜里他都会站在楼阁中,眺望她房内的暖光,待烛光熄灭,他才会转身离开。
他夜里一向浅眠,但奇怪的是,那几日是他鲜有睡的安稳的时候。
今夜,他再度登上楼阁,可她院中却再无灯火跳跃。
一时之间,忽有孤寂涌上心头。
若是不见到她,他今夜怕是难眠。
他来的时候,便看到窗半掩着。
她不喜欢闷,是以夜里也开着窗,但偏生她又有些迷糊,睡前也想不起合窗。
他行至窗前,想看看她是不是又如往常一样伏在桌上睡着了,却见她执笔坐在融融暖灯下,绝美的侧颜在烛火的映照下宛若一道精致的剪影。
见岑娇不理他,容陌蹙了蹙眉心,单手撑窗,跳入屋内。
岑娇瞄他一眼,撇嘴自言自语道:“你们男子这都是什么癖好,有门不走都喜欢翻窗。”
“嗯?”
容陌眸色瞬间冷沉下来,什么叫都喜欢翻窗,那个“都”,是谁?
未等他发问,岑娇走到他身边,将手中的纸递给了他,“你既然来了,便别空手走,帮我买些东西吧。”
容陌瞥她一眼,移眸看向了手中的薄纸。
一向冷静沉稳如他,手竟然颤了颤,出口的声音带着些咬牙切齿的味道:“你要这些东西作甚?”
岑娇却是不以为意,耸肩,魅然一笑,“自然是入宫赴宴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