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此言何其荒谬?”任侠大笑一声,随即肃容说道:“大人以为人如何才算是在世间扎了根?”
“不是出生后的第一声啼哭,也不是赚得万贯家财,而是寻到想要一生守护的人,是有了要奋斗一生的理想目标。”任侠怒声呵斥道:“让我对豪右低头,你这是挖我在天地间的根。”
“不如,我给大人讲一个故事吧。”任侠双眼迷离,陷入了许久之前的回忆。
马车夫在海家做了许多年了,也跟着学了点练气士的手段,虽然只是引入了一些灵气,勉强只能算是引气境界。
但是他也知足了,前不久更是从马车夫变成了护卫,每月的俸钱也涨了不少,每天能给孩子买点小零食回去。
本以为日子会这样一天一天的变好,但是没有想到昨日被他撞见了家主的一桩丑事,好差事一下就变成了要命的差事。
“架。”让儿子在身后搂着自己,马车夫也顾不得怜惜马力了,疯狂地用鞭子抽着马的后臀。
“嗖。”原以为自己已经逃出生天了,结果没想到身后陡然射来一支冷箭,如同串烤鸡心一般,将父子两人的肩膀串在了一起。
跌落下马,马车夫拔出肩膀上的箭矢,顾不得儿子疼的哇哇大叫,猛地一推他,喊道:“快跑,跑。”
儿子如今几岁大而已,已经被一系列的变故吓蒙了,只知道嚎啕大哭,根本不知道‘跑’这个字是如何的意思了。
马车夫回头一看,心凉了半截,竟然是家主亲自追了过来。
“家主,求求你了,看在我为海家当了这么多年马车夫的份上,放过我儿子吧。他什么都不知道,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马车夫磕头如捣蒜,哪怕脑袋撞在碎石上,已经血肉模糊,隐约能见淋淋白骨了,也不敢停下。
家主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默然将马车夫杀掉了,又缓缓走向马车夫的儿子。
“所以,你对豪右的敌视,是来自父仇吗?”听着任侠的故事,豪右一直沉默不言,等到他说完之后,豪右才默然出声问道。
“不是。我只是个旁观者而已。”任侠摇头一笑,许是累了,靠在墙边,失神道:“我从头看到了尾,但是却不知道,那个家主到底为什么要杀马车夫。”
“只是因为一个不认识的马车夫?”狱吏有些惊讶,原以为任侠敌视豪右,是因为他自己的遭遇,却没有想到是这样的。
“那是一条人命。”任侠被狱吏的话刺激到了,宛如猛兽一般,死死地盯着狱吏,从牙缝之中挤出了几个字。
“也许吧。”狱吏默然点头,起身走到牢狱门前,才回头看着任侠再次说道:“也许你说的有道理。”
“但是你也要清楚一件事,世道的‘道’字,占尽了天下所有的道理。”说完之后,便锁上门,离开了,只留下任侠一人在牢狱之中。
任侠呆坐了许久之后,才嗤笑了一声,也不知道是对自己,还是对所谓的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