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薛仁并没有将后半卷案宗证据交给顾峥,方才他在穆婉逸面前背诵的那些条目,不过是昨日夜里在薛仁府上看过眼的而已。
他有着过目不忘的本领,以此要挟穆婉逸,让她觉得自己手中捏有实证,逼她自投罗网。
这是他如今唯一能想到的法子。
穆婉逸做事何等小心谨慎?经此一事,再想寻到她的罪证只怕比登天还难。
顾峥盼着这一场没有赌注的博弈,自己能赢她一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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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氏以朝臣亲眷的身份去探望了薛仁的夫人,见她哭得好几次背过气去,自己心头也不是滋味。
她想起了晚青出嫁那日,想起了晚青与顾峥翻脸说她再不回这个家的那日,心底隐隐作痛。
她也是险些失去自己女儿的人,所以她能理解薛夫人肝肠寸断的心情。
不过如今好了,女儿迷途知返,更比从前乖巧懂事,令贺氏欣慰不已。
回了府上,贺氏命人准备些香礼,欲往佛寺去替薛仁一家祈福。
佘太君本意是要一同去的,可秋日里她年轻时在战场上落下的腿疾隔三差五就会犯上一回,小腿骨酥麻又带着几分痒不便走动,便留在了府中。
晚青听说祖母旧疾犯了,连忙赶去她房中探望。
她火急火燎的性子闹出好大动静,坐在榻前正给佘太君剥桔子的崔嬷嬷回头见是晚青来,有些不可置信地笑道:“哟,青姑娘怎来了?”
佘太君一听是晚青来也来了精神,双手撑着从榻上坐起身,笑出了满面褶子向晚青招手,“你这鬼精灵的怎么来了?”她满是宠溺,轻轻在晚青鼻尖儿上刮了一下,“你娘往佛寺去,祖母原以为你也一并跟着离府撒欢去了。”
晚青鼻尖一耸,乖巧笑着,“本是要一同去的,但听说祖母腿疾犯了心里惦记,便赶来看望祖母。”
她替佘太君轻轻揉捏着小腿肚子,又关切问道:“郎中瞧过了吗?怎么说?用不用吃什么汤药,或者施针什么的?”
佘太君愣住,欢喜到一时无法言语。
她这腿是老毛病,年年到了这个时候都会犯病,稍稍痛痒而已不碍大事,府上的人早已习以为常。
晚青从未有关这般关心人的时候,今日骤然对佘太君一番望闻问切,哪儿能不令她感动?
崔嬷嬷照顾佘太君日久,从她眼角眉梢一个细微的表情就能知道她想什么。
见老太太眼尾扬起,眸中隐有泪光闪烁,不停抚摸着晚青的面颊,便知道她感动得不轻。
“太君身子骨硬朗着呢,不碍事。”崔嬷嬷答道。
“碍事不碍事的总得郎中说了才算,总不能自己觉得没事儿就不理会了吧?”晚青从崔嬷嬷手中拿过剥了一半的桔子,而后冲身后站着的荷洛吩咐道:“你去寻府上随侍的郎中来给祖母瞧瞧......”
她稍顿须臾,语气稍显焦急,摆手道:“别了别了,他给祖母看了这些年也没看好,指不定是个庸医。去城中寻口碑好的大夫来,只要谁能看好祖母的腿疾,哥给我的那些零花钱都给他。”
佘太君嘴上说着不用,心里乐开了话。
拗不过晚青,只得吩咐崔嬷嬷跟着荷洛一起离府去瞧瞧。
人走后,她才笑眯眯看着晚青,“丫头,哪就这么费事了?祖母这是年轻时在沙场上落下的病根,几十年了,难治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