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他一个京城长得的人,辛辛苦苦在那蛮之地干了六年,南方雨水大,不是洪涝就是梅雨季。他主持修堤,组织生产,安抚流民,在他不屑的努力下,县城的人口从每年流失三千人变成了两千五。
这就是他的功绩。
当时他就想,功绩,加上人脉,他能在六部扎根了。
可惜他们家的人脉早都被大哥耗光了,父亲也没有留下什么生死之交可以利用,他能指望的,唯有那个位列小九卿的亲姨夫。
可是都没等他开口呢,那个没用的人自己就栽了。
指望不上就算了,竟然还得罪了阁老。
害得他当时就改变了回来跟钱家亲近的决定。
他本以为借着威胁跟钱家划清界限的机会,可以入于阁老的门,可惜于阁老对他突然间冷淡,说好的帮他安排官职也食言了。
回京城这大半年来,他没有强大的背景和人脉,不听的找关系走后门。
在大雨滂沱的日子里,他排队去过吏部,只是为了见一见文选司,人是见到了,可是官职还是没有落下来。
人家看他可怜,瞧瞧的告诉他,本来于阁老已经在礼部给他安排了一个不错的位置,但吏部尚书杨文远大人就是不肯举荐,最后还找了一个山西帮的老乡给代替了,告诉他,他是得罪了天官。
吏部尚书,唯一一个既不是严党,也不是誉王党,却稍微能跟二者抗衡的中间派。
吏部尚书杨文远,是出了名的老西儿,为人谨慎精明,经常背信弃义,所以他的党羽不太多,都是他们山西帮的人。
这个人,他之前见都没见过,怎么会得罪呢?
半年来,他到处走关系,打听消息,依然没明白自己到底哪里得罪了杨文远。
知道中午他才明白,他哪里是得罪了杨文远,杨文远和钱守业竟然是生死之交。
何应龙心里恨得咬牙切齿,脸上却挂着笑容道:“姨夫您消消气,珠珠他们小孩子不懂事,您别气坏了身子,也是因为没有娘,一时之间觉得自己可怜,所以才做出让长辈伤心的事,到底是孩子,您打她骂她就行,都是自家亲孙女,怎么能过继给别人呢?”
他还想通过钱美宜跟钱家缓和关系呢。
钱守业坐下来,重重的哼了一声道:“你说这话我就不爱听,她没有娘就变得可怜了,就可以忤逆长辈了,意思是我这个当长辈的对她不好了虐待她了是吗?”
何应龙急忙笑道:“姨夫爱怜晚辈,怎么会虐待自己的亲孙女呢?但是我们必须承认,她母亲去世了,这件事对一个年纪这么小的孩子来讲,是个很大的打击,如果妹妹还活着,珠珠不会这么极端不想回家的。”
钱锦棠用眼睛深深的看了何应龙一眼。
这个男人说的话可真是可笑。
钱美宜没有娘了就可以任性的将家族名誉扔到地上踩,她娘被人害死了,她是不是也应该不顾家族名誉把钱渊和何家都送上断头台啊?
钱美宜都十四岁了,之前吃了何氏那么多红利,如今也该懂事了,实在做不到不去恨,那也应该克制情绪,不要整天想着害人。
钱守业的脸直接就拉老长,一拍桌子愤愤不平道:“那她想怎么样呢?不想她娘死是吗?杀人凶手的女儿她有什么资格跟整个家族闹,她又有什么脸面忤逆长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