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即将成为建制的、王翦手中的五百兵士,还是这些已经成为他的“根基”的灾民。
他都舍不下!
因为全咸阳的人都在看着!
尽管在官面上,“以工代赈”已经成为了秦王赢柱的功劳,但咸阳城中几乎所有的人都知道,这些时日一直奔走、救人、为灾民重建房子、给灾民工作的机会,让他们挣取到一定数量的金钱,有机会度过这个灾年的人,是嬴政。
这件事情对于嬴政而言,意味着两件事——一是,他在咸阳城中,已经拥有了一定程度的“贤名”,确立了爱民的人设;二是,他已经与这些人,与“爱民”的人设相绑定!
他不能再抛弃这些人了。
一旦抛弃这些人,他就会瞬间失去已经拿到手的对于这些“生产关系”的掌控。并且因此而得来的的所有“贤名”,都会变成恶名,政治前途,瞬间崩塌。
贤名变成恶名,人设崩塌,这件事情本身并不算什么大事。
但,异人和嬴政是敌对的,所以一旦嬴政身上有明显的破绽,那么异人肯定会借题发挥。
这是嬴政所不可能接受的。
所以他只能继续想办法与这些灾民相绑定,继续,与更多的平民相绑定。
而他所能依仗的力量,就是华阳王后的楚系力量、鞠子洲的智慧、以及那些灾民。
并且,以此,向更高的位置窥视。
这是已经成为事实的。
这是嬴政自己都承认并且愿意继续走下去的路。
所以嬴政即便对鞠子洲怀有质疑,他也不会伤害鞠子洲。
他需要鞠子洲。
不仅是需要鞠子洲的理论,更重要的是,需要鞠子洲这个为他提纲挈领的人。
嬴政很聪明,但他的聪明不足以让他拥有看穿一切敌人的陷阱的能力。
而鞠子洲有这种能力。
他们依旧可以是最亲密的战友。
只不过,两人之间要有关于“主导权”的争夺。
……
嬴政回到书房之中,脸上带着微笑,好似根本无事发生。
熊当看到嬴政的表情,却犹如芒刺在背,浑身不适。
“王孙,您要继续听询先生讲墨家经义吗?”熊当躬身问道。
嬴政摇了摇头,摆摆手:“不必了……熊当,你说,掌控一个人,需要用到的手段是什么呢?”
熊当脸上表情僵住,额头发出细密汗珠:“这……王孙,恕卑下不知。”
“你不知道?”嬴政面带嘲讽意味看着熊当:“我觉得,你是不敢知道。”
“王孙所言甚是。”熊当低头。
他不知道为什么,看着面前细胳膊细腿的十岁小孩儿,犹如面对猛虎,心中惊惧不已。
“驾车,去见一见王上!”嬴政摆了摆手,仿照鞠子洲的模样,微微笑着:“是要去向大父汇报一下我们救灾施政的成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