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身的环境会影响心情,两天以来,袁烜第一次觉得自己正奔向光明。他期待着江宁县,期待着古韵古香的江南古城,期待着临江眺望尽舒胸怀的诗情,期待着小桥流水人家的画意。
“不,不,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就在所有人都期盼着江宁县的时候,袁家村队伍的最前头发出了一阵撕心裂肺的怒吼,声音中充满了愤怒、惊恐和绝望。
袁烜随着众人向前,然后所有看到眼前景象的人都懵了。
桥没了!
江宁城三面环水,袁家村到江宁城必须经过一条名叫九乡河的河流,往日河水并不大,选其窄处架一石桥,架一木桥。石桥坚固耐用又美观,木桥平稳方便又实惠。
两桥并立在这并不十分宽阔的河面上已经记不得多少年了,然而,如今的九乡河的上面空空如也,原本架桥的地方还能看见明显的印记,作为桥基的巨大条石和枕木还在它们原来的位置,似乎是在告诉所有人他们曾经存在过。
河面不宽,也就七八米的样子,然而平时温顺的河水如今成了汹涌咆哮的猛兽,他似乎在等着有人掉落,然后将毫不留情的吞噬所有。
袁烜好不容易挤到了最前面,他并没有绝望的哭泣,也没有咒骂老天的不公,他知道这个时候只要犯下任何一丝错误,那么就是团灭的结果。
冷静,袁烜需要绝对的冷静,尽管这很难,但是他依然逼迫自己冷静下来。
观察和思考,这是袁烜最擅长的两样技能。站在牛车旁观察能看到的一切,袁烜越看越心惊,越看越害怕。
如果说后面即将到来的洪水是天灾,那么前面拦下他们的就是**!
河岸的这一头有条石和枕木,但是河岸的另一边却是什么也没有,那个原本应该做桥基的地方已经垮塌了一大片。
河岸的两边原本应该有不少高大的柳树,那原本应该是江南最常见的水边乔木,是文人骚客最爱的景致,也应该是这种危难时刻能救他们这些刍狗狗命的东西。
然而,目之所至,所有两岸的柳树都没有了,统统都没有了,有的只是千顷良田和一片汪洋,河对岸也没有高大的树木,离河百来米的地方倒是有些低矮的树木,但高度绝对不到三米高,对于他们目前的局势没有任何可能的帮助。
有人先砍了这边的树,然后丢弃在河中,或者直接让湍急的河水带走这些救命稻草。接着他们过了河,再然后在对岸毁掉桥身体,为了防止万一,他们甚至把河对岸的路基部分都直接破坏了。
陈麻子大概是昨天中午走的,他们没有回来,那说明当时这座桥还在。而看那些柳树很明显就是新砍的痕迹,一切都是刚刚破坏的。
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做得这么干净,那一定是很多人,或者一个庞大且高效的组织。可是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包括袁家村在内的这十里八乡的人,一个个都是苦哈哈,也没听说出过什么大人物,为什么一定要置这么多人与死地呢?
细思极恐,袁烜想到有那么一群恐怖的人他就害怕,这比身后可能就要到来的洪水更让他恐惧。
走了一路都没有摔倒的袁烜被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然后整个人也狼狈的一身泥水。
发现自己的左手在发抖,袁烜想要用右手抓着左手,从而让自己能保证冷静的思考。但是他做不到,因为他的右手也在抖,准确的说他的全身都在抖!
两世为人,袁烜发誓自己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前世就算是被送到急救台上的时候,因为那漂亮的女医生,他也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