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就听见外面慌慌张张的动静,她还没来得及放下女儿去看一眼,就听见什么东西倒地砰的一响,再然后,她就没什么太清晰的印象了,她依稀记得,好多人在她耳边嗡嗡个不停,女儿儿子的啼哭一声声直往人脑子里钻,听得她头晕目眩,甚至还想吐。
再醒过来,就是须发花白的大夫跟她说,她小产了,婆子跟她说,她夫君走了,丫鬟跟她讲,公爹也去了……
摇摇晃晃爬起来入目都是一片白,刺目的白,堂中的棺椁和白幡在守灵人七嘴八舌的哭诉中渐渐变得模糊,她跌跌撞撞过去抱住灵位,却怎么也看不清上面的字。
再后来,叶清已经不太记得了,怎么说服族老怎么坐稳叶家的位子怎么踢走人面兽心的叔父,那些都不重要,反正每一天都是一样的令人作呕。
她名正言顺进入商会,却在进入后不久发现了端倪,再没多久,一份份叶家的罪证和诱人的条件就都摆在她面前了,向前一步,她无颜见江东父老,向后一步,她再也不能替夫君骨肉报仇,那是魔鬼递过来的果实,吃不吃都会死。
最让她意外的,是她发现了某些镖客滞留西原,而与此同时,她还发现几大商贾身边用惯了的小厮都换了人,打听过后才知道,居然是差不多时间里他们都犯了错,然后被扔了出去。
那个时候她只是觉得奇怪,却没有太上心,直到聚众闹了几回客栈而那一回人手几匹浮光锦带回来的时候,她才觉得可能有转机。
但是,她不知道这些人到底有几分本事,她得试一试,故而,她煽动了其他人,在王府宴请众人时,各个送了最贵重的礼,而她,穿上了那匹浮光锦……
她什么都不觉得太意外,唯独被认出来这件事除外。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个“抛弃”顾家表公子的王妃,居然见过顾家人,还能认出来她,甚至还屡屡示好。
“薛绍对你不好?是薛子易,这名字谁给取的?你知道他原本是叫薛绍的么?”叶清难以理解,只有爱屋及乌和恨屋及乌的,哪有这样的?抛弃别人在先,又到别人亲眷面前示好,这算什么?满足自己赎罪的**好减轻负罪感?
李予初闭了闭眼,轻声说:“我知道。阿绍他……薛大人待我极好,是我负了他。”
“不必再劝,此事多谢你,不过我也告诉你了穆远山被劫走的事,也不算欠你什么。我很快就会离开,不劳王妃费心了。”叶清冷笑一声,彻底没了疑惑,什么都给她知道了,还见过顾家人,都到这地步了,却转头婚约未退就嫁了皇家,可笑。
李予初没在纠缠,低头起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