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沉剑音今日前来,并非是为了树敌或动杀。常言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鸣乐教与羲皇非是死仇,但二者关系却已不似当年一般和睦,裂痕已生,摩擦渐有。
所以,眼前之人想要调查靖安侯府之案,搅浑局面,干扰羲皇对于朝野的掌控,沉剑音不仅不会拦阻,反而还会推波助澜,为之添一把火。
沉剑音再次深深地看了面前来者一眼,缓缓开口道:“汝欲知之事,吾自然知无不言。昔年灭门之案,确实是吾教负责动手,以至于染上一身血腥,为阁下所针对。但,这台大戏幕后,却是羲皇唐宣一手导演,吾教仅是参演者之一罢了。”
穆瑜闻言,却是并不意外。二人立于原地,一者说,一者听,沉剑音低沉的嗓音低回于荒凉的侯府之中,分外诡异。
从内廷至外朝,从幕后到台前,其中的阴谋与血腥,都被事无巨细的一一扒开,一一细观。无论今晚会面结果如何,靖安灭门案,终于还是难逃被狠狠撕开的命运。
不知沉剑音讲了多久,亦不知穆瑜听了多久,终于,在月光为乌云所掩之际,这场午夜的故事会终于步入了尾声。聆听过沉剑音的讲述之后,穆瑜的神情渐渐严峻、愈发凝重。
“所以,这一切,皆是羲皇主导?”穆瑜沉声问道。
“不错,自皇后与穆妃的后宫之争开始,这场大戏便已拉开帷幕。”沉剑音应声说道:“当年一战,按计划,吾鸣乐教精锐尽出,灭门靖安侯府,而教主却为羲皇牵制于宫廷之内,导致此战教内高手死伤众多,连一护法也身亡于战中。此皆非虚言,汝大可去一一查证。”
大羲皇后,与鸣乐教关系匪浅,这在朝野并不是什么秘密。而鸣乐教右护法当年战死一事,穆瑜亦是知晓。一切线索连接起来,乍一看,有理有据,合情合理,难见什么明显的破绽。
“你认为,吾会信你所言吗?”穆瑜紧盯着沉剑音,平静说道。
沉剑音神情淡漠如初,哪怕面对穆瑜此刻的咄咄逼人之态,仍未有丝毫情绪波动。
“吾之所以将所有托出,便是为了让你找准复仇的目标,当然你若是要战,那鸣乐教自也无惧。”
沉剑音静立不动,抬眼对上穆瑜的灼灼目光,一对漆黑的眸子如幽幽寒潭深不可测。其语气平淡如水,像是在阐述着显而易见的事实。
自靖安侯府案后,哪怕儒门东林书苑一反常态插手朝政,君臣势力之比仍难免滑向失衡。
羲皇的势力持续增长,愈发壮大,连带着作为国教的鸣乐教也开始受其打压。穆瑜兀然出现搅乱局势,让沉剑音生出了借刀杀人的想法。但这并不代表,他只能选择这一把刀。
“你所言,吾自会着手调查,但穆府灭门血案,汝鸣乐教参与其中却是不可否认的事实。”穆瑜道:“鲜血只能用鲜血来终结,此事并不能到此为止。沉剑音,三招接下,今日之事便就此揭过,其余情况吾日后自会调查。但你们教主,终究也藏不了多久。”
“让汝麾下之人出剑罢,沉剑音于此候教。”沉剑音闭着眼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