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承畴的使者名卢兴祖,汉军镶白旗人,由国子监官学生授工部启心郎随同招抚南方大学士办差。
此次奉洪之命出使德州,卢兴祖内心难免忐忑,担心这淮军是土寇出身不懂两国交战,不斩来使的道理,那样的话,他卢兴祖死的就未免冤枉。
好在,淮军方面知两国通使道理,对卢并无刁难,甚至相当礼遇,不禁其自由,任其城中自看。
多方探问下,卢兴祖方搞清淮军来历,原是南方淮扬河工作乱而起一支反明义师,后奉表李自成得以为顺军。其统帅姓陆非路,前番讹传陆四天王乃鲁地无知百姓谣传。
卢兴祖注意到,城中淮军所打旗帜皆为淮字,并无顺字,由此猜测这支淮军可能是因为和李自成的顺中央失去联系重新独立,又可能是知李自成兵败起了脱离之意。
如此,倒有几分拉拢的把握。
只是于城中行走期间,卢兴祖见不少淮军士卒对其脑后辫子指指点点,更有甚者目露贪婪之意,不明所以,内心不免发寒。
三日后,陆四再次接见卢兴祖,将其已经写好的回信交于卢兴祖带给洪承畴,并问:“贵国此次入关,是为窃居我中国,还是替明朝崇祯复仇?”
这个问题问的可谓刁钻,若说是窃居中国,则清为中国之敌。若回说为崇祯复仇,则清无法理占居中国。
怎么回答都不对。
卢兴祖也是有才之人,略一整理思绪,道:“我国深痛明朝嫡胤无遗,势孤难立,故移我大清宅此北土。厉兵秣马,必歼丑类,以靖万邦。非有富天下之心,实为救中国之计。”
“噢,救中国。”
陆四点了点头,这个说法在1644年是很有市场,并且很得中国士绅甚至百姓之心的。
“我听贵国国族为满洲,而满州人少,兵力有限,今入中国七十以下,十岁以上皆征,故按此判断,贵国此次入关当为全国总动员,若兵员折损再加补充恐非易事,如何能救中国?”
“我国八旗将校骁勇善战,所向披靡,无人可挡。”
一问一答毫无营养。
正题开始了。
陆四发问:“是贵国洪学士做主招我为王,还是贵国摄政王授我以王?”
卢兴祖立道:“乃摄政王!”
“摄政王一言可决?”
“可决!”
陆四“噢”了一声,继而摇了摇头,有些不满道:“只这并非亲王。按我中国习俗,二字王号皆为杂王,便如那明朝二字郡王。今我手握十万雄师,坐拥鲁地、淮扬,地盘之大有如两省,百姓之多不下千万,区区一二字杂号王岂能叫我对贵国生出亲近之意。”
卢兴祖则道:“我国前有三顺王,近有平西王,都督若肯归我国,则是满洲国族以外第五大王。但虽为第五大王,但以都督之实力,又可为国族以外第一王。”
又说清国体制不同明朝,不存在一字亲王二字郡王之分。
陆四微一沉吟,摸了摸胡须,道:“有件事你们怕是不知道吧?”
“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