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大多数家庭是没有试错成本的。
人生只有一次,如果为了梦想,到了三十岁还一无所有,四十岁仍然颠沛流离,五十岁身边空空如也,六十岁俯仰孤身一人时,是会后悔的。
师从礼本也那样认为。
他出生自书香门第,在遇到秦也之前,他的想法甚至更加保守。
可秦也告诉他,除了长度之外,生命还有宽度。
生固然重要,但落脚之处,在命。
只求生不为命,就算活得再久,也不过是一场循规蹈矩的重复。
一只在夏季纵声高歌,肆意飞行的蝉,和一只深陷泥潭,不动不走的龟,一个只活一个精彩的夏季,一个却能存在数十个春秋,甚至更久,但它们的生命谁更精彩,却没有人知道。
人类也是。
自古便有匆匆百年的说法。
绝大多数人的寿命甚至根本达不到百年,但在这匆匆而过的人生中,却可以凭借学习,感悟,体验,践行等行为,将之无限拓宽。
“你想做一块石头,还是做一只精卫?”
二十年前,秦也这样对师从礼问道。
师从礼没有思考多久,很快就做出了回答。
也是从那一刻起,师从礼才明白秦也真正要做的事。
人活过,便有痕迹。越是活得挣扎的人,痕迹便越深。
这些年,秦也一直在挣扎。
彷徨、焦虑、恐惧、崩溃……人类的本能和他后天的意志不断对抗,没有人知道他背负着什么,要做些什么。
就连师从礼,也不完全知道。
但他愿意相信,那个告诉他生命如何呈现要凭自己决定的人,是不会屈服于时间的蛊惑的。
就算不与那些鬼物为伍,秦也也能依靠自己,带着狰狞的挣扎痕迹跃入没有时间限制的历史长河之中永存。
“我见到文玉了。”秦也忽然笑了起来,“那小子,以为自己是另一个人呢。”
“你没告诉他当年发生的事?”师从礼问道。
“没有。”秦也摇头,“他本就不该牵扯到这些事中。”
“如果不是羽生七穗那个女人……文玉会在家乡安稳地过完一生。”
秦也捏紧了拳头,晨风自海面上吹来,带着一股凉意吹得他的衣襟猎猎作响。
“她躲在平安时代已经二十年。”
“我会让她知道,她是错的。”
秦也松开了捏紧的手,微微闭上了眼睛:“我们选择了精卫,但更多的人选择了亘古长存的石头。”
秦也扭过头,看着师从礼:“从礼,你做好与他们为敌的打算了吗?”
师从礼微微欠身,笑道:“二十年前就已经做好了,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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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秦文玉背着水原凉子,带着伊吹有弦来到阿忙的实验室时,阿忙正靠着墙发呆。
倒是松永琴子,见秦文玉出现后表现得有些激动。
她实在受不了阿忙的古怪行为,一个人莫名其妙的大哭大笑,大吵大闹,他时而平静如水,时而又歇斯底里的疯狂。
相比之下,还是秦文玉要好上一些。
“你欠我一个解释。”秦文玉把水原凉子交给伊吹有弦照顾后,径直走到了阿忙身前。
阿忙微微抬头,涣散的瞳孔逐渐凝聚,咧嘴笑道:“是你啊。”
“你从我身体里分离出来的到底是什么?”秦文玉问道。
阿忙一怔,目光朝四周找了一下,落在了伊吹有弦身上,说道:“你知道了?”
没等秦文玉回答,他便继续说道:“对,你没有两个灵魂,也没有两个意识,你只是有轻微的自闭症状。”
“至于,从你身体里取出来的是什么东西,我无法告诉你,你可以去问你的父亲秦也,或者你的母亲……”
“至今还留在平安时代的——羽生七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