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得直白点就是嫌弃农民起义军没有坐上金銮殿的底蕴和气魄,没有长远规划不成气候。
还有一点,农民军也给不了他们想要的长久富贵,一时钱财会花光,数代稻粱哪筹谋,这些是一般的农民起义军没有的。
有一句话说穿龙袍不像太子,又有德不配位之谈,讲的就是这个道理。
可是今天不一样,陈家沟跟八卦教加在一起,一点也不像纯靠一时武力制胜,更像是一种碾压。
哪怕杨遇春不服气也不得不承认,不管是军容、军略还是武力对方都高他好几筹。
而且这样的战法战技是可以源源不断再造的,他仿佛看到了遍地八卦教众在紫禁城前摇旗的样子了。
陈家沟的队伍和八卦教两边终于汇合了,团团困住杨遇春及其麾下,却并不急着动手。
杨遇春没有冲动往外突,他看得出来,对方武力能达到他这般水准甚至更高的就有一百多人,这百来号人强行突围只会送菜。
而且对方这个样子像是在逼降,怎么办?跳水太凉,吻劲太痛,下不了手啊。
好几次杨遇春都将刀架到脖子上了,却硬是被手下给拉住了。
真要死能拉住吗?拉不住,不说别的,单论身手杨遇春的手下都近不得身。
说杨遇春做样子吗?也不尽然,他还是想一了百了的,但他的手下不愿意,主帅没死他们还有希望,主帅死了,他们是绝不能活的。
也没让他们做戏太久,杨露禅就排众而出,还先向杨遇春抱拳行了个礼。
杨遇春倒是先把话说死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议降就免了,只是希望阁下能放了我的手下,他们家有老小,肩上的担子不轻,莫要空误无辜。”
杨露禅露出了一个比杨遇春还为难的脸色:“世叔,俺也姓杨,咱们五百年前还是一家,今日小侄是实在不明,想跟世叔讨教一下。”
这是有得谈,杨遇春看了看自己的部众,一咬牙,放平了身段,又打了个拱手:“说吧,不违孝义,知无不言。”
那就好办了,杨露禅大大咧咧地发问了:“敢问各位,吾等平头百姓,可曾做下那天怒人怨十恶不赦之事?”
皮球又被踢回杨遇春那里,他也为难,最后还是实话实说了:“以吾所知不曾,可王命难违,不得已而为之。”
杨露禅啧了一下嘴,更难过了:“你们有家小要养,俺们的家小就天生应该垫路铺桥、沦为齑粉受哪万人践踏?杀了你们会连累无辜,那你们杀了那么多无辜来奉养你们的家小,他们吃的人肉喝的人血怎么算?”
“这……”杨遇春答不上来,举头望天,就是一副破罐破摔的样。
杨露禅没论完:“可能世叔觉得俺们该听天由命,然后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那俺就奇怪了,现在的皇帝祖辈也不是皇帝,三皇五帝之前就没有皇帝,那后来那些当了皇帝的家族为什么当初不听天由命呢?”
杨遇春没答话,他的手下反而抗声而起:“那是因为他们有天命在身。”
杨露禅鼓掌应和:“不错,天命在身,既然天命在身,为什么不等天命帮他坐上那个位子,而是要拿起刀枪呢?天命最大嘛,该他的不是天上掉下来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