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是下定决心般喃喃自语,“也得找个时间,把大家彻底地”
“啊,卡特博士”
盘鸿如梦方醒,“你刚才不是说她有话”
“借口而已。”瑞道。
“哦。”盘鸿乖乖低头。
瑞没再出声,月光将他们俩的影子甩在岩壁上。
两人离去,不一会儿,一个人影从巨型岩石的另一端转过来。
是瑞的左膀右臂之一,阿流。
他面色不太好,倚靠着巨石怔怔出神。
“你真的要向老大提意见吗”另一个声音响起,阿波从阴影里出现,草草坐到了温度不算低的地上。
阿流嘴唇抿成一线“是时候了。再这样下去,我们鳞人自己都活不下去”
阿波“可老大说过人类和鳞人都是人。”
阿流“但现在是人类在拖后腿。我更愿意选择我的同族。”
阿波“那个混蛋也是我们的同族。”
阿流的表情像是被刺痛了“燕兵论外”
阿波叹气“我还是觉得不能以种族来决定一切你看,燕兵另算,这么说的话盘鸿也要另算。他妹妹盘清是鳞人里也罕见的人才,你总不能让老大把人家亲兄妹拆开吧。”
阿流恨恨地锤了锤岩壁。
“真是麻烦”他咬牙切齿,“你晓得我这些日子压制着赤鸠他们不暴动费了多少事吗从基地里逃出来的大家有多憎恨人类,你不知道么偏偏那个盘鸿,一天到晚到处乱晃,道歉了又能怎么样恨他的鳞人有的是我可不会像程映那样选择原谅”
程映就是鲁强的前女友,在商业街突兀地成为了鳞人。
阿波沉默数秒“我知道你的意思。我们当然可以不原谅,但原谅和不原谅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的。老大也经常说,应该交给当事人选择,而不是别人强迫和诱导他她去选择”
他站起来拍了拍阿流的肩膀。
“你再想想。要是实在难受,就回去锤燕兵那个混蛋”
脚步声远去,阿流伫立在岩壁旁边,须臾,低喊着对它拳打脚踢了一番,然后泄气地靠着巨石表面滑坐下来。
为什么啊。
为什么会牵扯到这么多,歧视、苦难、虐待、仇恨,乱糟糟的,算都算不清,也根本没办法分辨谁对谁错除了罪无可赦的燕兵。
可即便是这样,他看见燕兵身上的鳞片依旧会感到一股恶心的亲切;看见盘鸿和其他人类什么都没有的光洁皮肤依然会下意识从内心生出憎恨。
尽管他知道大多数人类都不知情,一样是被燕兵蒙骗了的受害者可他们总归享受了鳞人血肉筑成的“能源福利”不是吗在天灾之前都美滋滋地过着高科技的、正常的、阳光下的生活
不论承认与否,“有鳞”与“无鳞”就是一道心理层面上的鸿沟,是划分“自己人”的第一个标准。
有这样浸满血泪的历史在前,我们真的能走出新的和平未来吗
阿流望着月亮,久久未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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