厢主年纪轻轻,这样的智略和定力,实在世所罕见。”
闾丘仲卿抚着胡须,他说话不像刻意的讨好,反而是像发表感慨一样坦然:“老夫这半生从齐地到河北,河东,出过塞北,漂泊游荡,虽碌碌无为,可见识的人却很多,
这其中人杰也不少,各有所长,可能和厢主比的却着实没见过。
不过厢主给老夫一种奇怪的感觉。”
“奇怪?”史从云好奇看向他,胜利的喜悦席卷,此时整个人也放松下来,远处夕阳西下,平原上的马拉出长长影子,局势已变成一边倒的追杀。
“嗯,厢主有的是才能和韬略,像是要干大事的人,可似乎.........还没有做大事的准备......”
史从云点头,“你说得要道理。”
“下令全军追击吧,闾丘先生随军去指挥调度,我在这站会儿.......”史从云深沉的道。
闾丘仲卿点头:“都使有大事要想吧,老夫定会尽力做好。”
他点头,其实他是因为站了一整天,之前太紧张没注意,这时候放松下来才发现整个人的腿部都是麻的,几乎没有任何直觉,动一下说不定就摔倒了,那样就太丢人了。
远处,天幕逐渐黯淡,两三个星天外,下方众多光点闪烁,是追击的大军开始点起火把,竟然比黄昏的星空更加耀眼夺目,一时间分不清到底哪是天,哪是地了。
既然站不住,史从云干脆原地坐下,心想这时候要是有个小娘来个给他揉揉腿,那该多少。
.......
同样的事,在不同人的眼中是不同的情况,人的想法总是不一样的。
所以这场胜胜利的看法,在别人眼中又是另一番景象。
黄昏,山河浴血,千里大地变成火红世界。
正阳东南的山顶,众多甲士环卫,下方水渠倒影血色夕阳,恍若流淌一渠热血,灼人眼目,远处火光闪烁组成长龙,漫山遍野的火龙正往南缓缓移动,在旷野中游荡前进。
那是周军正在追击南唐的溃兵,一路向南。
半天前,铺天盖地,气吞山河,漫山遍野遍布的南唐军,让她心中战栗害怕,让王溥等人不安,让李继勋急着劝说官退到淮河北岸,连官家自己也踌躇不定,坐好北渡淮河准备的南唐大军,此时溃不成军,恍若遍地散沙,丢盔弃甲全线向着南面逃窜。
田地里到处丢弃的甲胄、兵器、旗帜,在夕阳下反射着好看的光。
一切如做梦一般,如梦如幻,现实就像两个时辰的长梦,都有些不敢相信这竟是人力所为,是人能做到的事。
符后呆呆看着远方一切,漂亮端庄的鹅蛋脸脸上竟忘记该用什么表情去装饰,就像往常她所做的那样。
两耳边官家和众人的对话也忘记去留心倾听,远远看着伫立在大军后方,不动如山,镇定自若的身影越来越模糊,心中竟是一种异样的情绪。
有那么一刹那,她甚至想唐突开口,让人去把那传说中只有十六七的史从云叫来,她当面好好看看,好好瞧瞧,仔细看清楚问明白,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什么样的少年儿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