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已经是三天之后的事了。
她进门没看到鹿亓,就要上去,服务员拦住她,卡在楼梯口上。
“鹿老板说了,今天二楼不开放,里面在装修。”服务员认识她,可不太喜欢,语气干脆不客气。
“是吗?那上面有其他客人在吗?”
“这个,恕我无可奉告,如果小姐要喝茶,就知会我一声,你先找个位子坐着。至于这二楼,小姐还是不要上去了,不然,惹得老板生气,我的工作可就不保了。”
温李摇头笑笑,“好吧,我不为难你,今天不喝茶。”她说着就走。
走出去到一个无人的地方,一个闪身出现在二楼走廊,她推门而入,不远处摆着一架花鸟屏风,轻轻绕过去,听到里面传来的那道很有几分独钓寒江雪的声音。
“我们在这世上了无生趣,虽没有无缘无故的死,可也没有无缘无故的生……不必让身边人怀疑我们的死去,是我们能做的唯一保持真我的最后一件事,这事关我们的尊严……”
又是他——鹿亓。
他穿着一身简单的灰色休闲服,棉布布料,衬着修长却不壮硕的身材很有美感。
错落的散布在各个椅子上的八人均是沉默不语。似听非听。可这样下去可不行,他又在蛊惑。
“算不上错”,温李出声。果不其然鹿亓回头看见她,有那么一瞬间一股杀意自眼睛划过。她总是不经意间在重要的时刻出现。她是怎么上来的?
其余八人也在一瞬间朝她望去。
好不整齐划一。大家都是三十朝上的岁数,那一瞬间温李愣是看出了可爱,便遮不住自己脸上的笑。
大家都在笑,只是一个是嗜杀的,八个是欢迎的。温李是纯粹的。
与对鹿亓不同,他们不再是无动于衷的平静和死寂,他们眼中浮现了温柔、明亮。就像夏日清幽的月亮,即便偶尔被黑云遮住,也散发着柔和的光辉,直至黑云离去,它再次出现,依旧美好。他们身上乍然散发出的信赖与温暖,温李早就不陌生了。想当初关一比他们更甚,搂着她哇哇大叫,叫她罕见的呆在原地反应了一秒才想起自己要对他说的话。
温李毫无章法的在八人面前来回穿梭。每人都递上去一个水瓶。
鹿亓冷眼旁观看着这一切,彼时早已背在身后的双手正狠狠捏着一个紫砂杯,指甲泛白。面色依旧伪装的天衣无缝,真是一个好功夫!
接过泛着绿丝的透明水瓶,众人依然零交流。
究竟世间有什么东西才能打破他们面上的平静,让他们突破那个主动的阈限而去行动呢?这个问题鹿亓曾好奇过那么几次。可如今早就懒得理了,因为无论如何,他要他们死,消失,所以他不需要纠结更多,那都与他无关。
不过,他们终究是颤抖了,细微的。这也是一个突破性的反应。
不知是怎样一份激动,一时间竟有几人落下泪来,尤以左后方那个独臂男人为甚。五大三粗的成年壮士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起来,经不住鼻子一吸溜,这一阵响总算打破了空气中入定般的平静。
温李当着众人的面腾空从彩虹印记里抽出一把折扇,上面无字也无画,空白一片,和她一袭黑裙很是相衬。
她右手一挥将扇子散开,象征性的对着自己扇了两下,为的便是让他们有个心理准备,就像当初给海乔看石榴树时一样。初始的一些不可思议也能提起他们对于“五爪绿脉”的虔诚心。
一眼瞥过鹿亓,她轻抖手腕将扇子平展开来,第九个水瓶安稳的立在上面,被主人递到男生跟前。看过人世中的电视剧的温李自觉有些耍帅嫌疑。
鹿亓自然没接。若他果真也是大音族人,那可真是难得一见的奇葩。
温李不觉尴尬,自然温柔地强硬塞到他手中。“拿着。”她虽然怀疑,可心里还是把他归为大音族的人。关于再往前的真相,没有记忆的她又怎会知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