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僧跌爬乱滚,好不容易抚正身形,却又听一声霹雳电彻,飕飕风火齐出,地上腾腾云雾飞绕,诸人纷纷惊呼:
“打雷了,打雷了,要下雨了,快收衣服…”
然而等待片刻,云雾散去之后,依旧是万里晴空,只是钟七身形已经消失不见,仿佛腾云驾雾而走一般。
诸僧面露惊异,宝象也是愣神,正此时上空中,钟七那畅快的大笑声却渺渺传来:
“哈哈哈…吾辈跨青弯,游紫府,骑白鹤,上瑶京,参满天之华采,表妙道之殷勤,比你那静禅释教,寂灭阴神,涅槃遗臭壳,又不脱凡尘,岂不妙哉,三教之中无上品,古来唯道独称尊…”
“唯道独称尊…独称尊…尊…”声音响彻云霄,竟然在禅院中带起阵阵回音不绝。
诸僧侣面色纠结,想要伏地叩拜神仙保佑,只是见莲台上的宝象禅师面色平静,又有些犹豫不定。
倒是那道装打扮的另类和尚先是惊愕,随即面朝寺外,伏膝跪下,以头呛地大呼道:“神仙,神仙爷爷恕罪,弟子由道入释,着实不该,这就正本归源,重开天台山,灵官殿,摒弃释门,传我道家一脉…”
“这些时日,多谢贵宝刹收容,诸位长老,贫道去也…”
这道衣和尚说罢,彻下胸前佛珠放到蒲团上,朝诸僧侣作揖三匝,不待众僧言语,便径自出门去了。
原来这道衣和尚本也是道家,那天台山上废弃的灵官殿就是他的观宇,只是近年来香火不继,又被佛门规劝,这才来禅院剃渡。
只是他到底怀念道门,又是灵官一脉传人,所以从不披僧袍,只着道衣示人,如今被钟七点醒,又弃释归道,回去重续道家传承去了。
众僧正要言语归劝,宝象禅师却摆了摆手,示意众人不必挽留,直到道衣和尚身影彻底消逝在寺外,宝象才朝诸僧颔首一笑,作佛揭一首曰:
“天雨虽大,不润无根之草,佛门虽广,不渡无缘之人,他一心要走,诸位上师也不必规劝挽留,各人自有各人福缘,各自的道路,强行干涉,也违我佛初衷…”
也不知他说得是钟七,还是那道衣和尚,禅师这般高深莫测,诸僧众也只得纷纷合掌颂念佛号,表示禅师说的对。
这厢壁诸僧依旧讲经说法不提,且说钟七有心显圣,遂使端公秘术,用飞罗粉,芒硝等催出一圈云雾,借云雾裹住身形,运起轻身功法,只是几个纵跃便出了禅院百十步外。
后续的事他当然不知,更不晓得自家一席话,竟然使得这天台山内,已经灭绝的道家一脉得以重续。
沿着旧路缓步下山,钟七嘴上说有要事儿,其实根本就没把贾清风交待的事放在心上。
他对于结交朝廷举人,状元什么的半点儿兴趣也没有,对他来说,结交些酸儒文人,肯定不如交些邓巡检之类的武人来的爽快。
此时清晨时分,秋风露冷,所以往山中的香客寥寥,钟七只身一人走在山道上,更是自在悠闲,一边儿作歌,一边儿拽杖乘天台山间的薄雾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