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兴二十六年,春雨绵绵的四月。
楚清这日坐诊,看完最后一个病人,起身舒展了一下纤细的腰身。正准备嘱咐侍女几句,就听见有人急急地含着。
“等一下!楚大夫,拜托你救救我妹妹!”
楚清抬眼望去,瞧见一男子穿着沾了血迹的清儒长衫。蒙蒙幕雨中神色匆匆,怀里抱着一个约莫二三十岁打扮的女人。
她眨了下眼睛,不为别的,就是,这男人她还算认识。
“什么症状?”
来不及多想,她收起心思,拉起女人的手把脉,目光微微一沉。
“内脏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
男子咬牙:“来不及解释,还请楚大夫救救她!你一定有办法的对吗?”
楚清点点头,侧目看向侍女,沉声道:“准备一间消过毒的干净厢房,我要先看看她有什么伤才好救治。”
“麻烦你了,楚大夫。我只有这么一个妹妹了!”
她望着他那双通红的眼,心里微微触动,移开眼应道:“尽我所能。”
男子松了口气,有她这句话,就跟吃了定心丸一样的安心。
跟在她后面进了前院,随侍女进了一间干净的厢房。放下了妹妹,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直接出去等候。
楚清没辜负他的信任,约莫盏茶功夫就出来,跟他讲了他妹妹的伤。
那是被打出来的伤,内里的伤虽然有些严重,但不至于救治太困难。
这结果,显然是在他的意料之中。表示不管怎么样,只要能救治好妹妹,他都不介意。
看他面色沉寂的有些陌生,楚清没说什么,转身继续医治。
一个多时辰后,楚清略带疲惫的出来。
摘下了面上的布罩,跟他直言:“没有生命危险了,但还是要观察一下,调养是一定要好好调养的。不如让她住下调理?”
“好。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我听你的。”
楚清看了他一眼,这男人已经褪去了早年的意气风发,现在素日见他都是儒雅的好脾气。今天倒是瞧见了他不同往日的神态。
“穆兴含。”
“嗯?”
“能不能告诉我,她身上的伤是哪儿来的。”
按理说这种事情多是家丑,一般情况下,她都不会去问患者伤病的原因。因为多数她能根据伤口和症状诊断出来。
可今日,她说不上来为什么,就是莫名的想了解一下。
了解一下,是什么事,能让一个素日里好脾气的人,气成这样?
穆兴含犹豫了一下,毕竟这事儿关乎于妹妹的名节,只是闹到这份儿上,怕是他也遮掩不住什么。关键他们又不是理亏的一方,凭什么要窝囊的受下这份儿气?
而且,这是楚清少有的想了解他的事,他信她不会乱说的。
问,一定是有她的理由。
“好,能否借一步说话?”
楚清点点头,和他走到一边:“这里没有人乱闯,你放心。”
穆兴含深呼吸一口气,平静了下情绪,开口回答。
“她是被丈夫打成这样的。”
“什么?岂有此理,看那些伤,一定不止一次了!你妹妹怎么没有诉苦,难道你家里人不闹出人命都不管吗?”
虽然心里有猜到几分答案,但真的听到穆兴含承认,她心里还是觉得气愤。
穆兴含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