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渡一早叫人送来了换洗衣服,把自己整理好,让助理开车送他到了白老师家里,开门的却是一位中年男性。
那男人中等身材,国字脸,肩膀很宽,戴着一副眼镜,穿着朴素到不太起眼的地步,看过来的目光却莫名地让费渡一皱眉。
他的眼神并不强势,也并不犀利,却有种特殊的存在感,好像一根极细的针,能无声无息地穿透人的毛孔。
费渡愣了愣,随即十分有礼貌地说:“您好,我找白老师,昨天约好的。”
“哦,”中年人扶了一下眼镜,“我知道,是小费先生吧?白倩是我爱人,快请进。”
说话间,白老师已经迎了出来,男人似乎要赶着出门,温和地与白老师打了声招呼,夹起公文包走了。
“他在燕城公安大学工作,”白老师注意到费渡回头看了男人一眼,顺口介绍了一句,“其实是个只会掉书袋的书呆子,什么都不会,一天到晚就知道教课和写文章——你这次要借的那本书就是他编的。”
费渡的目光落在手上那本《刑事案件中被害人心理学研究(第三版)》上,在编者“潘云腾”这三个字上逗留了片刻。
“最近怎么样啊?”白老师倒了茶水给他,“你上次跟我说你想念个研究生?真是吓我一跳,头一次听说你们这种社会成功人士有这种风马牛不相及的人生规划,不会是在我这翻了太多学术资料的缘故吧?”
“我本来就是个吉祥物,”费渡不以为意地说,“我父亲给我留下了一支非常优秀的职业经理人团队,能协作也能互相制衡,用不着我凡事亲力亲为,其他股东们更是巴不得我少去指手画脚,老老实实拿分红就好,这种没用的‘少东家’老老实实去念个书,别总拿‘西太’的文凭出来丢人现眼才是大家喜闻乐见的。”
白老师奇怪地说:“以你的条件,出国去念个mba不是更有帮助吗?我们这一行太偏了吧?”
费渡笑了起来:“白老师,像我一样的败家子们好多都在读‘灵异研究学’和‘披头士专业’,相比而言,我的兴趣爱好已经不算小众了。”
白老师失笑:“确实,你们反正不担心就业问题——你对哪个方面比较感兴趣呢,也许我能给你介绍导师。”
“这方面就挺有意思。”费渡晃了晃手里那本厚厚的书。
白老师一愣,就见那年轻人脸上露出一点半带玩笑的自我调侃:“听说公安系统内部有不少形象良好的美人,万一我能近水楼台呢?”
费渡从白老师那里告辞离开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充满电的手机一直安安静静地躺在他兜里没响过,费渡琢磨了一会,在助理请示的注视下,开口说:“去市局。”
助理一愣:“费总,出什么事了,要报案吗?”
费渡冲她一笑,助理跟了他好几年,已经学会了辨认这花花公子各种笑容的含义,顿时打了个寒噤,感觉这位少爷的口味越发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