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骗你的。”步重华说,“那次我本来可以及时赶回津海,我故意拖延了几天,就是不想去扫墓。”
廖刚嘴唇战栗,许久才问“为什么”
“因为我其实很讨厌每年清明节都撞见局里领导带头去烈士陵园搞什么鞠躬,祭奠,还献花。偶尔碰见媒体采访我还得配合镜头,说什么继承父母的遗志,舍小家为大家,他们的精神永远支持鼓励陪伴着我成长。你知道每当我这么说的时候心里都在想什么吗我在想这鬼话也他妈有人信,什么时候我才能摆脱身上这层伪装和身边这群蠢货”
那么昏暗的光线中都能看见廖刚脸色煞白,两只眼睛直直地。
“现在终于可以了,只是以这种方式暴露确实运气不太好,我一度以为这种左右逢源的日子起码还能持续好几年呢。”
“你不”
步重华好似没听见廖刚艰难的嗫嚅,略微俯在他耳边,微笑道“不过还是很轻松的。因为终于可以不用每天对着一群蠢货虚与委蛇了。”
哐一声巨响,杨成栋猛然转身抓住步重华领口,一拳把他打翻撞上了墙
“杨副住手”
“别激动快住手”
“廖副你别拉开他拉开他”
一个狱警拉着杨成栋,另一个拉着扑上去要揍杨成栋的廖刚,叫嚷声响彻成排监禁室,远处有人急匆匆奔来“怎么了怎么回事”“时间到了快执行押送”
杨成栋不断喘着粗气,只见步重华站起身,手背一抹嘴角血迹,抬眼向他笑了起来“你真像个无计可施又只会哭闹的巨婴。”
杨成栋眼睁睁盯着那张陌生的脸,所有怒吼咆哮全被堵在了喉咙口直到这一刻,他才终于从步重华瞳孔深处看见了一丝令人不寒而栗的邪性与凶戾。
“时间到了快别拖拉”“快上押送车”
看守所外的天空阴霾铅灰,沉沉压在高速公路尽头。一辆蓝白色押运车已经停在了大门外,车上配备一名司机、四名持械人员,副处级的杨成栋亲自负责整趟押送。
廖刚没有跟出来,因为被看守所领导死活拉住了,怕他眼睁睁看着步重华被押进囚车时忍不住闹出事来。
押运车缓缓发动,在门前空地上调了个头,朝北驶向省际高速公路。灰色的看守所大楼渐渐消失在了笔直的水泥路尽头,步重华的视线终于从固定着铁丝网的车窗外收了回来,神情平淡毫无波澜,靠在了椅背上。
除了车辆行驶的引擎声,车厢里闷得连空气都沉沉坠着不动。
“这车油是满的吗”杨成栋低声问。
司机有点局促“报告杨副,是满的。”
杨成栋点点头,身体随车辆行驶微微晃动,阴沉的目光瞪着前方,牙关在腮边鼓出两块肌肉。
步重华打量着他,似乎感觉挺有意思,突然开口问“有件事我一直很好奇,杨成栋。”
杨成栋连目光都没偏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