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斗胆请陛下过来,其实是为感谢陛下不杀之恩,奴家而今能安居此地,此前着实不敢奢望。”
“月神过赞了,”吴妄正色道,“不过是天道自行判断,月神并未有需要接受天罚的罪孽罢了。”
常羲温婉笑着,双手端起夜光杯,轻声道:“我敬陛下。”
“嗯,多谢。”
吴妄左手抄起夜光杯一饮而尽,落杯就道:“你的感激呢,我已经感受到了,若是没什么事,我这就离去了。”
“嗤。”
常羲掩口轻笑,她端着薄袖抬手的动作仿佛经过了无数次打磨,优美且自然。
她道:“怎得,东皇陛下执掌天道,有那阴阳大道护身、八卦大道立足、星辰大道照耀天地万物,还会怕奴家这般不会斗法的女子?”
“怕自然不怕,”吴妄看向常羲,尽量让自己目光保持清澈,注视着她的双眼。
吴妄道:“你我也不必弯弯绕绕,以免会错了意、有什么误会,当下就把话说清楚,今夜月神请我前来,究竟所为何事?”
常羲轻轻眨眼,不由得面红耳赤,双腮比那桃花还艳,双眸微眯起更是勾魂。
“陛下这般聪明绝顶的人物,自应是明白的。
奴家虽是月神,却也只是被强行安放的月之大道,只知如何侍奉应承,却也不懂什么天地大势。
而今天道新立便无比稳固,秩序更新已有惶惶大世之景,陛下开辟的天庭自是能长治久固,终结神代更迭之苦。”
这般奉承的话,在常羲口中说出来,却没什么突兀之感。
说话间,她已慢慢起身,目光直勾勾地注视着吴妄,那宛若造物者精雕细琢无数岁月才得来的柔荑,落在了吴妄的肩头,轻轻滑动着。
她的嗓音变得更为轻柔,也更为细润,继续道:
“唉,奴家仅有这蒲柳之姿,又是昔日天帝遗弃之玩物,陛下嫌弃也是理所应当。
但奴家只有这般,才可睡个安稳。
少司命大人天性单纯,自是不知如何服侍好陛下,奴家愿藏在这神宫之中,不见世人只面君,不问世事只迎您。
奴家只是想找个依靠,求个安稳,绝无半点企图之……陛下!”
常羲突然轻呼了一声,皱眉低头,却见自己已经滑到了眼前这男子胸口的右手,已被对方抓住了。
吴妄轻轻一甩,看似毫无力道,却将常羲身形甩回了座椅上。
朱钗摇晃、身形不稳,常羲面色有些苍白,以为是大祸临头,抬头找寻着吴妄的双眼,就见到了那双目光复杂的眼睛。
吴妄凝视着常羲一阵,常羲微微抿嘴,泫然欲泣般,目中满是不安。
吴妄突然问:“神灵没有守贞这般概念吗?”
“您说笑了,”常羲低声道。
“月神,你不必非要这般。”
吴妄道:
“你主动献出月之大道的功劳,已足够让你在这月宫一直待下去。
今日你邀我前来,在我看来不过是两个目的,要么是你想恢复那般超然的身份……”
“陛下您多虑了,”月神低头说着。
吴妄却道:“要么你是在筹谋什么计划。”
“这更是无稽之谈,”月神抬头看向吴妄,面色已是镇定了下来,目中依旧带着妩媚,仿佛刚才的情形并未发生过一般。
她叹道:“大抵,陛下是不会明白的。”
“你有什么难言之隐?”
常羲立刻摇头。
吴妄又道:“又或是,有什么缺了阳气就不能保持这般貌美的病症?”
常羲不由得掩口轻笑,柔声道:“吾又不是……我又不是那般堕落的先天之灵,如何会有这般病症。”
“那你搞这一出作甚?”
吴妄看着面前的酒菜,质问道:“你就拿这个考验天道首领?”
“奴家错了,陛下您莫要生气了,”常羲楚楚可怜地道了声,直勾勾地注视着吴妄,似是有几分犹豫。
吴妄摇摇头,正要起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