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刻钟后,车队再次出发,只不过相比于先前的七个护卫,车队又多了十几个蒙古骑兵。
这片牧场隶属于虎墩兔憨帐下一个千人长,这十几个骑兵便是这位千人长手下的游骑。
在得知车队是来自大明的使团后,顾小佳等人差点就直接被这位千人长拉出去砍了,原因是当年作为盟友的大明朝廷不仅背信弃义坐视他们插汗部被后金吞并,甚至还欠着他三千多两赏钱。
幸亏是顾小佳急中生智,说他此番前来正是为了解决矛盾,等见到了他们的大汗,缔结新的盟约后所有的问题都不是问题,顾小佳还隐约透露了大明可能对他们重开市赏。
这位大字不识的千人长听了这消息立马大变脸,不仅为先前的鲁莽行为赔礼道歉,甚至以保护使团的名义增派了十几个蒙古骑兵,只是刘振伟等七个边军老兵都被缴了械。
“这些蒙古人当真是埋汰至极,咱刚才进了那千人长的蒙古包差点给熏晕了,唉老顾,咱瞅着这些鞑子似乎对咱大明颇有怨言呢?”
辛一博当着旁边蒙古骑兵的面讥讽蒙古人的卫生问题,反正通话是加密的,辛一博倒也不在乎。
他说的倒是实话,草原上树木稀少,烧火取暖做饭几乎全是烧牛粪,再加上这时的蒙古人基本很少洗澡,那味道能好了才怪。
“咳!还不是当今陛下刚继位时闹的。”顾小佳毕竟是科班出身自然知道事情原委。
朝廷当年为了抵御愈发强大的建州女真,决定和同样看野猪皮不顺眼的虎墩兔联合,只不过当年朝廷财政状况不太好,只许下了每年赏银4000两,并给虎墩兔定下了市赏。
虎墩兔憨虽然觉得赏银太少,但反正有没有赏银都要去打野猪皮,在下属的劝说下就应下了此事。
之后野猪皮兵围广宁,虎墩兔憨就带着两万人去协助,没曾想到了地方广宁已经丢了,就又去帮着大明朝廷守山海关。
当时正值天启帝落水西去,前任刚一登基就下令尽革其赏,虎墩兔憨当时就急眼了。
折腾一百圈赏钱没拿到,当即在当地劫掠了一番回了察哈尔本部,自此大明与察哈尔部之间就只剩下劫掠与战争。
说起来顾小佳一直觉得当时的崇祯皇帝格局小了。
至于蒙古人的邋遢,顾小佳当然早有耳闻,自然不足为奇。
一路向西又走了一天半,使团终于抵达了虎墩兔憨的营地,但虎墩兔憨却以身体抱病为由,将他们随便扔在一个普通的蒙古包里拒绝接见,还派了一整队蒙古大汗把守。
“这算个什么事儿!见又不见,走又不让走,这劳什子蒙古包,吃喝拉撒都在里头,还不如咱那马车咧!也不知道老刘他们几个怎么样了。”辛一博抱怨道。
自打进了虎墩兔憨的军营,他们二人便与七个护卫分开,连蒙古包都出不去。
“哼,多半是想提高价码呗!”顾小佳不屑的道。
他甚至心里有些想笑,当年之事虽然朝廷没给钱,但他们在山海关外也没少抢,大家彼此彼此了。
倘若这虎墩兔憨真的因为旧怨不愿与大明结盟,恐怕他们现在已经脑袋搬家了。
不杀他们,还不让他们走,还不是想给他们来个下马威,而后好提高谈判价码?
傲娇!都混得惨到被人撵到西海了,还如此矫情,顾小佳心里暗自鄙视。
不过这蒙古包里环境确实不咋地,再加上那辛一博吃坏了肚子一会儿工夫连上两次大号,顾小佳实在忍不住了,掀开蒙古包的帘子冲外头的蒙古大汉用蒙古语道:
“嘿!兄嘚,劳烦禀报一下你们大汗,就说此番他们前来带着足够的诚意,赏银、市赏皆是先前的十倍以上。
但我等时间紧迫,倘若你们大汗不方便谈,还请放我等出去,我与大明的山陕总督孙传庭乃是故交好友,他可还等着本官回去喝酒呢!”
那蒙古大汉犹豫了片刻,估计了一下事情的严重性只得去通传,坐在恭桶上的辛一博闻言吓了一跳。
“老顾,兵部洪大人可没说提高当年赏银市赏的十倍以上,你怎敢自作主张?”
“要不,你回去问问洪大人?”顾小佳捏着鼻子一脸嫌弃的道。
朝廷现在不缺钱,顾小佳深知这一点,从洪承畴当时的言辞来看,当今陛下应该挺重视这虎墩兔的力量,谈没谈成是他的事儿,谈成的结果朝廷是否认可,那是陛下的事儿。
此地距离京城足足有数千里,来回一趟小半年,要怪就怪朝廷没将谈判底线说清楚,还能怪谁?
至于顾小佳与孙传庭是故交好友自然是信口胡说,他连孙传庭长啥样都不知道,不过是借这厮名字一用好震慑一下虎墩兔。
毕竟这里距离陕西还算近些,孙传庭如今手握秦兵、边军不下十万,虎墩兔不可能不知道。
“顾老哥说笑了,再让咱跑一趟,小命儿非得交代在这儿,咱一切听你的就是。”辛一博打了个哈哈道。
果不其然,没过多大会儿,那蒙古大汉就撩开帘子通报说大汗有请,顾小佳轻哼一声打趣道:
“你们大汗的病好的真快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