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胤植说到后来竟然潸然泪下,一副受人陷害、忍辱负重的模样,不顾自己的身份趴在地上嚎啕大哭。
崇祯皇帝听的直皱眉头,心说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刚才他带着数百亲卫可是足足追了他们半个多时辰。
那鲁王、德王、衡王很明显都成了孤家寡人,你孔胤植倘若心里没有鬼,你跑毛线?
就连一向脸皮厚的解阎王都觉得臊得慌,他这次可算是见识到了,读书人倘若脸皮厚起来就没他们武人什么事儿了。
同时解阎王对这孔胤植充满了鄙视,在他看来,输了就是输了,挺直腰杆子死也死得有骨气一点,你这算什么?当了婊子还想立牌坊?这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儿!
“陛下,咱觉得这人在说谎,刚才这人的亲卫可是杀了咱们好些个弟兄,倘若他真的是受人胁迫,那鲁王兵败时,早该弃暗投明了!”解阎王瞥了一眼孔胤植,对崇祯皇帝道。
解阎王是担心崇祯皇帝被这一肚子坏水还脸皮厚的孔胤植欺骗,可解阎王也不想想,崇祯皇帝倘若那么容易被骗,早不知死了多少次了。
不过崇祯皇帝也不生气,反而很接过解阎王的话茬道:
“哦?那老解你觉得该怎么处置他们?”
“咱觉得,造反可是十恶不赦的大罪,该如何处置咱大明律里写的清清楚楚咧。”解阎王就算神经再大条,也不敢替崇祯皇帝做主,不过他的言辞里已经暗示的很清楚了。
周遇吉闻言心里倒吸一口冷气,这解阎王该不是忘了孔胤植是何人吧?
倘若真杀了孔胤植,陛下如何向百官交代,天下举子又如何看待陛下?
千百年来,衍圣公一脉历经数朝,虽有过错,但历代郡王却从来没有过分苛责过孔家,为的就是笼络读书人。
周遇吉心中有些矛盾,他不懂读书人的那些弯弯绕,只是觉得这么做,对崇祯皇帝来说并不算好事。
周遇吉看了看崇祯皇帝,却并没有提出自己的见解,如此长时间的相处,周遇吉也大致摸出了当今陛下的脾性,诸如这等事当今陛下肯定心中早已有了定意,他说不说都没什么用。
作为武将,周遇吉心里很清楚,他的任务只有一个,那就是杀死陛下的敌人,或者,比敌人杀死。
然而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解阎王的一番话刚说完,德王和衡王对视一眼都有点傻了,他们二人并不了解崇祯皇帝,只知道这位比他们还年轻的皇帝,只去年一个案子就杀了上万的官员。
念及此二人是真的害怕了,他们哭嚎着请求饶命,像狗一样想爬到崇祯皇帝身前,但却被几个亲卫拉扯着又拉了回去。
“陛下,只要陛下肯饶恕臣,陛下以后但有差遣,臣万死不辞。”孔胤植似乎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他恨恨的瞪了一眼解阎王,而后跪在地上十分郑重的恳求道。
孔胤植知道刚才的把戏对这位天子是没有用的,是以,这次他干脆放下了伪装,打算用真情实意来打动崇祯皇帝。
在他看来,朝廷施行新政也好,或者以后的改革政策也罢,只要有他衍圣公的鼎力支持,阻力肯定会小不少,留下孔家,绝对是利大于弊。
这次,孔胤植是认真的,因为他也想起了这两年崇祯皇帝的大手笔,孔胤植确实有点怕了。
“你当真以为大明没了孔家,就不转了吗?”崇祯皇帝冷冷的看着孔胤植。
死到临头了,竟然还敢以天下文人精神领袖自居,真把自己当成根葱了?
这天下倘若真有精神领袖,只能是他崇祯一人,他为大明皇帝,绝不允许在他之外,还冒出来个可以影响到国家的所谓领袖。
孔胤植听了崇祯皇帝冷冽到极点的话,心中顿时大骇,他意识到自己那些所谓的筹码,在这位皇帝心中可能一文不值,当即跪倒在地又道:
“陛下,求陛下开恩,即便陛下想让臣死,至少让臣再见一见家人,求陛下开恩!”
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陛下你倘若真要杀我,看在孔圣人的面子上,总得让他见见家人吧?孔胤植不认为这个要求很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