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传来喜声,“啊,今年的贡举放榜了啊,十一姐,我们去看看那些中试的贡士们吧?”
“小十五,这会那里人山人海的,你挤过去闻那些粗鄙汉子的汗臭味啊?”
“嘻嘻,也是啊。”十五帝姬又把矛头指向曾葆华,“你再勇武,也只是粗鄙武夫。那有人家春榜题名来的荣耀。那些才子们,各个风流倜傥,比你这个不通文墨的棒槌强多了!”
呵呵,粗鄙武夫,这话你敢跟对你的爹地说吗?看他会不会大嘴巴子抽你!说我是不通文墨的棒槌?!好,好,今天非得叫你见识下,什么叫穿越者的大招!
“曾某当日奉命出洛阳,接到一纸‘鹧鸪天’,‘云淡雾愁出洛城,无情残照寒巷清。遥唱一阙阳关曲,阶前孤影送行程。寻好梦,梦难成。有谁知我此时情,眉儿愁苦,一点东风,却隔着几许重帘。’时时怀揣在心头,辗转反复多日,突然心里也有了一曲‘鹧鸪天’。几位不嫌难堪入耳,还请指点一二。”
“啥,你还会作词?该不是顺口溜,打油诗吧。”
“小十五!”十一娘子连声止住了十五帝姬的胡咧咧,然后满怀期望地等待着。他猜到是我写的词,也知道我的心思。他这般玲珑剔透的心,应该也能做出一阙好词来。
“彩袖殷勤捧玉钟,当年拚却醉颜红。舞低杨柳楼心月,歌尽桃花扇底风。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今宵剩把银釭照,犹恐相逢是梦中。”
曾葆华念完后,房间里一片寂静。过了好一会,突然有男子在那里鼓掌道:“好!妙!想不到只身陷蒲州的曾十三郎,却是文武双全。这曲鹧鸪天,真是让人耳目一新,读后让人齿颊留香啊!”
隔板被打开,曾葆华见到前面站着一男子,正是在内苑一起吃叫花鸡和烤兔兔的李四郎。后面两人,一位是瞪圆了眼睛上下打量着自己,想要确定眼前的这人是不是他人假扮的。另一人就是当日让他一见倾心的十一娘子。她坐在那里,转头过去,只能看到侧脸,已是红霞扑面。
“见过李四郎!”曾葆华上前行礼道。
他早听到隔壁有男子轻微的呼吸声,还以为是护卫、管事之类的人物,想不到却是李四郎。
“十三郎,当日初闻你的事迹,惊叹不已啊,想不到你的勇武,我还是低估了,真当是冠绝六军啊。”
“四郎缪赞了。在官家和李节帅、石驸马跟前,我不敢妄称勇武了。”
“哈哈,你是说自己排在第四了?”李四郎哈哈大笑道,“不错,没有这份自信,怎么能‘虽千万人吾往矣’?不过今天更让我想不到,曾十三郎还有这份文采!妙哉,妙哉!”
“李四郎过奖了。下官只是读过几年族中私塾,略识得几个字而已。这阙《鹧鸪天》,确实是辗转反侧中,灵感一动得来的。正所谓‘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粹然无疵瑕,岂复须人为。’”
“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哈哈,又得了一首上佳诗句。以后看那些文官士子们,还敢清高自傲不?他们自诩饱读诗书,能做得出这般佳词好诗来不?”李四郎哈哈大笑道。
十一娘子低垂着头,不敢转过来,却又忍不住要转过来。她那双美目,刚一触及到曾葆华的身上,就像是被火烫到了一般,惊慌失措地又转了过去。但是听着曾葆华说话的声音,像是有无形的手,在勾着她的头,慢慢地,不知不觉地又转了过来。
曾葆华的目光没有投过来时,十一娘子觉得无比地失落和委屈。当曾葆华的目光对上她时,十一娘子觉得自己的心差点要跳出胸膛。按捺下去后,那颗心又像春天里最美丽的花儿,在无比明媚的阳光照耀下,尽情绽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