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仁年纪约在十七八之间,跟自己相似。其人皮肤白皙、面容精致、身形却有些瘦弱,正是典型的长于深宅妇人之手的贵家公子形象,一眼望去除了颜值高些并没有什么出奇之处。
待他在主席位上坐定之后,今天的大宴也就开始了。仆役们流水般送上酒菜的同时,大批姚家清客分赴不同方位传达主家的说辞。
内容嘛就是两条,一则是代主家感谢大家的光临捧场,这本是题中应有之意,不过清客们在说话时不断提到姚仁的名字,俨然就是代姚仁答谢的意思。
而且在这一过程中甚至连姚仁几岁能诗,几岁能文,又在几岁获得了谁谁谁的赞誉都说的清清楚楚,几乎就是**裸的姚仁个人推介了。
至于第二条的内容就是大家来前就都知道的,为新楼题名并楹联事,欢迎大家各展才学,取中者赏格多少云云。
天气好,风景好,柳轻候心情本来也挺好。但在听完清客的话后却是跟吃了苍蝇一样恶心的不行,好心情也瞬间消失殆尽。
拜托,这里可是顶着姚崇名头的姚家别业啊,咱做事能不能不怎么不要脸,就不怕给祖宗丢人?
退一万步讲,你就是准备不要脸了,那能不能不要做得这么明显,搞的这么简单粗暴,讲点技术含量行不行,啊,行不行?
朱大可只顾着撸起袖子加油干酒菜了,没听出其中门道的他还在汁水淋漓间问了一句,“赏格不低啊,要不师父你也试试,万一要是成了呢?”
柳轻候不知道这已是多少次生出想要一脚踢死他的想法,“适才那清客把话都已经说的那么明显了,你还要不知趣?人家花这么多钱,摆出这么大的阵势难倒就是为了给你搭台子扬名的?”
正在跟大肥肘子较劲的朱大可总算是明白过来了,“嘿,姚家今天是要重演滕王阁旧事啊,合着邀请这么多人来就都是为了给姚仁扬名做踏脚石的”
柳轻候刚端起的酒樽马上又放下,长长叹了一口气,“此事一出姚家必成士林笑柄,姚仁自食恶果不足为惜,只是可惜了文献公一世英名。行了,还吃,也不怕坏了你的肚子”
朱大可愤愤声道:“越是如此就越是要吃,不可便宜了这起子小人”
柳轻候真是……我靠啊!
清客们退场后,就有仆役往四方送上了笔墨纸砚,面子上做的还真是好看。不过主席位那边的表演却就丑陋不堪了。
能坐在主席及其附近位置的能没几把刷子?但现在这些人面对笔墨纸砚时却一个个手摇的跟抽了鸡爪疯一样,你不写就不写呗,偏偏嘴上还要说一通文思枯涩,姚贤侄天资英发,老朽当避他一头的鬼话,抬轿子真是抬的脸都不要了。
他们这帮子焦点人物在上面这么一演戏,下面就算有刚才没听明白的现在也看明白了,主办方都亲自下场踢球了,这比赛还赛个鬼啊。
朱大可边恶狠狠的吃着,边以含糊的声音恨声道:“演吧演吧,待会儿要是再蹦出个王勃王子安来,看他们怎么收场?”
柳轻候“嗤”的一声讥笑了朱大可的很傻很天真。《滕王阁序》之所以能成佳话有两个必备条件。
一是得有个愿意砸场子的,且这砸场子的还得有王勃那般的高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