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老夫人愣了一下,脸随即就阴沉下来,不过她却没说什么,只是以极阴沉的眼神看了侍立一旁的五旬妇人一眼。
大户豪门门房里的那点事儿谁还能不知道?五旬妇人微微点点头,吩咐人上茶后自己小碎步走了出去。在她身后又传来柳轻候嘱咐小婢的声音:“不要热茶汤,煮开放凉的白水就行”
大户人家的茶盏固然是精致,但也委实太小。柳轻候一口气连灌了四盏凉白开后舒爽的吐了口气,他喝的够畅快也够粗鲁,但越是如此刘老夫人脸上的羞恼之色就越重。
无关乎柳轻候的身份,关乎的是姚家,姚家的规矩。坐在她姚家正堂的客人居然渴成这个样子,这要是传出去就连已故的文献公都得跟着蒙羞。
羞恼之外,刘老夫人心底更是涌起丝丝悲凉,姚家的衰落真真到了连脸面上都遮掩不住的地步了嘛。
但刘老夫人也自有刘老夫人的骄傲,最终也没对柳轻候说什么,喝完茶,两人切入正题。
柳轻候也无别话,请老夫人摈退左右后,径直将信掏了出来,“这是花果山贼首给老夫人的信,亦是当日尔等肯放我与姚公子下山的条件”
刘老夫人眼神中的老态瞬间消失,箭一般盯在柳轻候身上许久后方才伸手接过信,仔细检查蜡封。
目睹此状,柳轻候心中暗道侥幸。
拆开信,看信,这封并不算很长的信连半盏茶的功夫都不要就能看完,但直到一盏茶之后刘老夫人还在看。
终于,刘老夫人将信收了起来,“你在贼匪处可听说了什么?”
柳轻候放在扶手上的手紧了紧,这一问该怎么答?是回答不知道?还是?思考的时间很短,最终他出口的是,“听说花果山涂氏与姚家有旧?”
刘老夫人看向柳轻候的眼神中少了几分戒备,“是有些渊源。涂家与姚家同出于吴兴,其中一支又同迁往陕州,若追溯起来论相识之短长怕不有十几世了。只不过在隋末天下大乱时,两家做出了不同的选择,姚家入世而为,自诩为涂山氏后裔的涂家则避往山林,遁世归隐。
即便如此,家中每有大事,他们也还都是来过人的,譬如老身与拙夫成亲之日,再譬如拙夫过身之时。所以论及渊源有旧,并不虚妄”
柳轻候点点头,什么都没说,他也不能说,稍稍说的不对,没准儿就泄露出他已看过信的秘密,这简直是作死啊。
刘老夫人一口气说到这里后停了很久,人也有些出神,柳轻候没打扰她。
约莫半盏茶后,刘老夫人再开口时脸上已恢复了冷肃,“涂氏在信中说要重归于王化,望我姚家念及旧日渊源不要阻拦。他们既然要你送信,必然就还要答复,老身现在就给答复”
柳轻候闻言站起身肃手而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