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则随后的一幕真是大出他们预料之外,十子还没完全出门时,就见身后状元郎跟在门子身后疾步过来,隔着老远冲那两个渔人打扮的汉子招呼,直至一把携住了面带病容那汉子的手,迎着他就往里走。
出来时注意到十子,柳轻侯笑着点了点头,随即依旧扭过头去那渔人亲热说话。
十子目送他们远去,尤其是看到那两个汉子带着的还在滴水的鱼篓久久无言。直至四子中的老四一声嗟叹,“前见谢客榜以拒权贵,今又亲见待渔人如挚友上宾,柳监察不仅才识令我等望尘莫及,这份傲上而亲下的风骨实有古君子之风,开元十五年进士科取士,朝廷真得人矣”
“四弟说的好!”
“四哥所言甚是,那两个渔人身上味道好重,适才若非亲见,别人纵然说了某也是必然不肯信的”
“于小事上最可见大节。状元郎赴扬州又添一段佳话,我等今日不虚此行,只是如此风流逸事必得让士林周知方可”
“是极,是极”
十子感慨着议论着走了。柳轻侯此时也已将人迎进院落正堂,病周处许杰正在解说他所带来的礼物。
礼物是两篓鱼,一篓装的是大小皆在一斤上下的淮水鳜鱼,另一篓则是数量更为稀少,号称淮水至鲜的淮王鱼。寒冬正月的这种鱼可不好见,皆是许杰两人亲自捕捞上来的。
柳轻侯笑眯眯的收了鱼,就命车太贤领着官奴赶紧准备沐浴用的热汤以及干衣裳供两人沐浴更衣,这样冷的天气塌着湿衣服,一旦病了那可不是玩的。
许杰与陈白眼却不过柳轻侯的热情只得去了,一个热水澡洗下来周身寒气去的通通透透,换上簇新的干衣裳后真有说不出的舒坦。
陈白眼摸着身上换好的衣裳,“大哥,今儿这一天还真是……你说,和尚为什么对咱们这么热情?”
“对你热情还不好?哪儿那么多话”
“不是!当官儿的从没对咱这么好过,猛一下不是受不了嘛”陈白眼嘿嘿一笑,“谁能想到当初在长安漕渠码头捡到的客人竟然是这么大官!大哥,我瞅着咱怕是要走好运了”
许杰没多搭理他,衣裳穿戴好后向外走去,陈白眼赶紧跟上。
重回正堂,许杰先就是感谢,柳轻侯邀着他们往刚刚治备好的一桌酒席走去,“跟许兄当日的高义比起来,我这算得了什么?望海楼出事那日许兄奋不顾身前去救我,我身上虽被绑着,但外边的动静可是听得清清楚楚”
许杰还没说话,刚刚在席面上落座的陈白眼怪叫一声噌的站了起来,“好啊,大哥,有这事儿你竟然不叫我?”
“坐下,你这样子成什么体统”许杰喝住陈白眼,“我那天也是闲着没事到望海楼趁热闹才正好碰上,你与众家兄弟都已回了家,事情紧急我哪儿顾得上”
陈白眼犹自不忿,柳轻侯压了压手,“来,趁热吃。咱们边吃边说”
酒过三巡,柳轻侯边帮两人布菜边问:“不知许兄年后有什么打算?若是你愿意,索性随我一起走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