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遇匪之事后,许明远清咳两声续又言道:“三门山匪患严重至此,一方百姓所受荼毒之重可见一斑,匪患未除之前,断不能再放任何一个良善百姓入山”
柳轻侯一听这话可就急了,“许员郎有所不知,硖石县已经接到江淮都转运使的行文,命我等发徭役入山沿直道修筑供民夫休憩之所并预为屯粮,以为后续工程之先导,不放百姓入山此事可就做不得了,也必将导致整个后续工程为之迁延。延期之罪我一个小小的硖石县可担当不起”
“柳县令担当不起延期之罪,就担当的起百姓受杀戮之罪?昨日山中遇匪柳县令可也是亲眼目睹着的,山贼如此凶悍,无辜百姓如何入山?”
柳轻候真想说一句我敢担保,但纵然再昏头也知这话万万是说不得的,一言出口别人信不信且两说,万一信了更是后患无穷。
然则若是不说的话工程可就耽搁下了,更要命的是许明远这个有亲身经历加持的说法威力实在太大,这要拖到什么时候?裴师那里怎么交代?裴师又怎么向李三儿交代,皇帝办事可不喜欢听理由,纵然是听了,以后论功时功绩也会大为逊色。
拖住漕运工程进度,这就是他此来陕州硖石的目的?
“许员郎说的好,既然如此就请员外郎坐镇硖石清除匪患,也好还我硖石百姓一个地方安宁”
许明远闻言深深的看了柳轻侯一眼,两人脸上都没有半点笑容,隔空对视之间两人心里都明白,过往或真或假的交情到此刻已然一刀两断了。
“天下这许多州县,刑部主司岂能一一亲自操刀?某此来是奉李侍郎之命行督办之责,柳县令进士科状元的出身,岂会不知督办二字何意?”
这话中的火药味已经很明显了,柳轻侯扭头看向江浩,“三门匪患乃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断非一个小小的硖石县所能解决,只是许员郎既已下了督办令,还请江使君给个章程”
江浩的脸色阴沉的能滴出水来,藏着捂着三门匪患终究还是爆了,这两人一个背靠刑部侍郎,一个背靠户部侍郎,一个要领民夫入山,一个坚决不许,却将他架在中间坐蜡,却让他怎么处?
“剿匪事大,草率不得”江浩口中边说边将目光看向别驾佟征,孰料佟征恰在此时移开目光看向了别处,“且容某思虑一晚明日再说”
江浩说完起身拂袖而去,他一走众人俱做鸟兽散。州衙各位大佬都到了硖石,当晚却连一个像样的饮宴都没安排,柳轻侯只在后宅与王昌龄对酌而已,对酌之中不断听到吉温派人来报。
先是州司马陈吉去了江浩宿处,随后是别驾佟征到了许明远宿处,最后报说的消息则是县尉杨净也去了许明远处。
“这还真是热闹啊”王昌龄举起酒樽邀饮道:“无花,三门山直道的事怕是要旷日持久了,三门山的匪可不好剿”
“你以为他真是要剿匪?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啊”
王昌龄早已不是当年的意气书生,“你是说……那你怎么办?”
柳轻侯的酒樽重重砸在桌子上,“总不能让他称心如意才是。漕运改革更不能耽误,我既来了硖石,无论于公于私都不能有负裴师所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