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一飞不想和谁结仇,更不想为了一口毫无意义的气去树敌,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今天齐建军,刻意让王琴到自己面前来转悠一圈,怎么看都有些挑衅的意思。
也许是错觉,因为单纯从生意角度来说,齐建军也完全没有必要再和自己翻旧账,闹矛盾。
一切向前看嘛。
可谁知道呢,自己习惯从生意角度看问题,未必人人都会这么看。
所以并没有直接回答何云飞的话,只是笑了笑,说:“云飞哥,好久没见你了,没想到今天在这里遇到了。”
看似转化了一个话题,实则还是在何云飞的话题上,只不过从回答方,变成了提问方,暂时不表态,而是想从何云飞那里获得更多的信息。
比如,为什么这么久都不见你,其他场合都不出席,却偏偏来他的开业仪式?你们又是什么程度的关系?
进一步说,这个齐建军,到底是个什么人,背景能力有多大,值得你跑一趟?
何云飞是人精,自然听懂梁一飞的话,说:“当初你建议我做煤矿,这门生意是好生意,可是有一点我没来得及想到,你也没告诉我。”
“什么?”
“这门生意最重要的,不是有多大的胆子、多少钱,甚至都不是多会做买卖,而是上面要有人罩着。江湖上的人,自己觉得潇洒霸道,在朝堂上看来,就是随手可以碾死的蚂蚁。”何云飞语气里,透着些无奈和焦虑。
梁一飞扭头盯着何云飞看了片刻,说:“做菜要放盐,买菜要花钱,这种道理,还需要说吗?”
这个道理,放在20年后不用说,可放在当前,也许真的要说。
改革开放,无论是经济还是政治,都飞快的松绑,一夜之间涌现出大批的牛逼人物,其中不乏有人被成功冲昏了头脑,以江湖之身,藐视朝堂,和朝堂叫板,甚至想取而代之,以为江湖上的那一套土办法可以通杀。
20年之后,有一批批这样的狂人的惨痛经历,告诉了企业家们,既然赚到了钱,就不要想的太多。
可现在,先例很少,大多数人其实并没有梁一飞这样清醒的认识。
何云飞被梁一飞一句怼回来,脸色微微僵了一下,嘴角一抽,似乎想要反驳什么,可最后还是叹了口气,说:“是我太急了。”
顿了顿,说:“我跟齐建军倒也不是太熟,去年他出来,一起吃过饭,他起步的时候,我帮了点忙,无非就是给点钱而已,但是能做到他今天这样风生水起,我在其中的作用不大。他这个人很会钻营,在监狱里的时候,和管教关系就好,出来后,靠着钻营一路上升,他跟陈副市长是有些渊源,可毕竟过去那么久了,陈副市长的父亲早就去世了,如果仅仅靠着当年几瓶开水几个玉米窝头的交情,怎么可能来为他站台?”
听着何云飞的话语,梁一飞心里忽然涌现出一股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