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纲阶段,乔教授写得不顺,延期数日,如今却要提前完稿。
“有东西可写,自然就快。”
“将论文发给我吧,我要好好拜读。”
“还差一点没写完,我现在就要跟你聊一聊,老峰听不进任何话。”
的确如此,陆林北进屋一会了,李峰回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
“乔教授研究出什么了?”
“你参加前几天的大游行了?”
“因为有事,中途离开了。”陆林北那一次差点死在空中,他不想说,乔教授也不感兴趣。
“新闻上说有三十万人参加游行,据我所见,应该更多,很可能达到百万级别。”
“规模是很大。”陆林北附和道,这几天的新闻焦点一直围绕这场游行,他看过不少。
“问题不在于规模,而在于是谁组织的?为什么能组织起来?”
“嗯。”陆林北对这两个问题很感兴趣,但是已经从崔筑宁那里得到答案。
乔教授完全不在乎对方的反应,热情洋溢地说下去,“表面上是几大极端组织召集人群,其实是得到官方的默许甚至资助。许多游行者以为是他们让官方低头,殊不知自己遭到了利用。这在社会学里属于典型现象:群体运动像海上的风一样,聪明人通过改变帆的朝向与面积,总能让这股风为己所用,除非风浪太大。”
乔教授开始进入讲课状态,滔滔不绝,即便是有一百名学生坐在对面,也插不进一句话,何况陆林北势单力薄,唯有倾听的份儿,偶尔瞥一眼李峰回,也要遭到训斥。
“认真点,不要东张西望,你今天不听,难道还想让我以后给你解释吗?”
“我只是选修过社会学的一门课程,学得不好,有点跟不上乔教授的节奏。”陆林北找个理由。
“跟不上是正常的,我尽量说得简单些。”
陆林北更希望他说得简短些。
“你猜利用游行的人会是谁?”乔教授改为提问试“教学”。
“我猜是联委会里的几大家族,他们想通过游行,迫使各大机构与公司同意改组联委会,选出一位真正意义上的首脑。”
乔教授微微一愣,“你知道的很多嘛。”
“随便猜的。”陆林北微笑道,没将崔筑宁“供”出来。
乔教授又是一愣,“你再猜猜,这些家族会采用哪种手段?”
“会有家族人物站出来,替游行者说话,争取得到大众支持,然后再向联委会夺权。”
乔教授这回没有露出惊讶的表情,而是冷冷地凝视陆林北,“头两句话还像回事,然后就开始胡说八道,这要是在大学里,我现在就给你一个不及格。”
“我说错了?”
“大错而特错,难道你没听到我之前说过的话吗?大众运动是海上的风,想利用这股风,得熟练掌控船上的帆。当然,现在已经没有帆船这种东西了,但你总看过图画或者电影吧?”
“我明白乔教授的意思……”
“你根本就不明白!你后面的猜测完全是顺风而行,没有任何控帆的操作,还‘争取大众的支持’,大众支持你了,家族还会支持你吗?笨蛋,政客是要利用大众巩固家族的地位,怎么可能因为大众而改变?船有自己的目的地,利用风势航行而已,怎么可能风去哪船去哪?”
陆林北被说得哑口无言。
“制造问题,再解决问题,这才是政客的做法,不管是强力镇压,还是暗中收买,谁能解散游行的人群,谁就能争取到最大的权力,从而超越其它家族,甚至成为首脑。我说的不一定完全对,但这至少是可能的一种手段。”
陆林北醍醐灌顶,“论文什么时候能完成?我真要仔细拜读。”
“你未必能看得懂。有言在先,写得快是我的本事,你得按三个月付款。”
“那是当然。乔教授以为哪几个家族会站出来利用这场游行?”
“这不在我的研究范围内,你得问毛空山。或者再等两天,那些想要从中捞取利益的家族自会有人走上舞台。”